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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遘把这块地方打理得不错,四年时间已有几分气象,每年也上供一些钱粮、牛羊、皮子、木材、草药之类的财货。虽然不多,但也不无小补。

终究是底子太差,不知何时方能恢复天宝年间的盛况?

十个州,人口才和同州一地差不多,这事情弄得……

不过也不必过于小看陇右,当地的蕃人,那可是大片大片的,远超唐人。

陇右还是当年的陇右,地并没有变,只不过人变了罢了。而今在慢慢走上正途,徐徐恢复。

蕃人,可以来打仗,虽然战斗力很难说,但可以减少唐人百姓的死伤。

虽说这样会让一大批蕃人因为战功爬上高位,但他们人数太少,中下层还是唐人,最终还是会被同化。

总比唐人当兵,十不存一,蕃人种地放牧提供财货休养生息要好。鲜卑打仗,汉人种地的旧事,可不敢忘。

“大帅此乃深固根本之举,日后必得天下。”陈诚怕马屁道:“待我一南一北攻淮西诸州,全忠疲敝,越打越弱。而我有陇右、河西、朔方源源不断提供财货、兵员,越打越强。全忠无后方,我有。”

“全忠还是有后方的。宣武、宣义诸州便是,虽与二朱、时溥的地盘相连,但他们打不进这些地方,便不是前线。”邵树德说道:“我的后方,也不算太安宁。今年青唐有吐蕃叛乱,被河源军、积石军以及诸蕃部联手镇压。甘州回鹘李仁美引河西党项入寇凉、甘,拓跋仁福居然还没动手,这人真是不想好了!”

统治这么多蕃人,还要搜刮他们的财货、丁口去打仗,那么就要做好叛乱的准备。

河陇地区,常年戍守几万大军是难免的了,这就是成本。

“高昌回鹘抄掠归义军,张淮深力不能制,肃州龙就率玉门军赴援,也只是勉强将其迫退。要是河西蕃人再叛乱,那乐子可就大了。”邵树德苦笑道:“本来还想抽调归义军、玉门军部分人马东来,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能帮我挡住西域回鹘势力,再照看着点地方就不错了。”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烦恼。我有烦恼,全忠亦有,大家彼此彼此。今便要将全忠的烦恼放大,如此才是胜机。”邵树德说道:“全忠先锋保胜军一部被破,胡真、朱全忠二人应会震怖,这又给了我们一些时间,先折腾人口吧。全忠人来得少了,我便不走,甚至趁机吃掉他一部。人来得多了,咱就走。以后这河南府,心情好时便来走一趟,心情不好时也来,全忠能奈我何?”

“大帅,幽州李匡威起兵了,大同赫连铎亦派兵南下。”亲兵十将郑勇突然走了进来,禀报道:“新泉军杨军使遣使加急送来的。”

……

折宗本率领的先锋抵达了商州。

老头子也是个不服输的,率两千精锐出凤翔,走关中,轻装疾进,昼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商州。

不过这一路也累得够呛,大部队被远远地甩在后面。兴元府的三千兵更是在秦岭之中跋山涉水,赶往金州。

折宗本目前是秦岭仇池诸路兵马都指挥使。

邵树德委任的,非朝廷诏命,朝廷也不可能给他这个职务。

折宗本原本的计划是他亲率一路兵马自商州出发,走商山道,出武关,直接攻邓州内乡(今南阳市内乡县)算了,何必去打均州呢?

但邵树德觉得商州地瘠民贫,商山道也不好走,怕是支持不了多大规模的军队远征。

以少量精兵出武关攻邓州,是否有把握?

邓、唐、申、光、蔡、汝、许、陈这八州,民风彪悍,大名鼎鼎的“淮夷”割据势力,长期对抗中央,并不是那么好打的。

若能尽起大军也就罢了,但折宗本面临的问题和邵树德一样,劳师远征,路还不好走,不可能带多少军队的。

你纵有百万大军,带不到前线也是白费,人家就不会怕你。

反过来讲,中原攻过来也是一样,困难重重。

“见过折帅。”商州郭下,李桐躬身行礼。

李桐是李详的次子,官至商州刺史兼武关防御使。

“李使君镇守商州多年,令蔡贼不敢西望,不得了。”折宗本一上来就送了顶高帽。

蔡贼不来,不是李桐守得好,是商州太穷了。

李桐的本事,也很一般,军队稀松无比,看起来不怎么能打。

“折家子弟兵,某方才看了一下,实乃雄壮。均州冯行袭,猖獗狂悖,此番定叫其吃点苦头。”听折宗本这么夸自己,李桐也很高兴,父亲老说自己没本事,不如兄长远甚,莫不是没发现我的优点?

折宗本闻言哂笑。

就这点志气?让冯行袭吃点苦头就算了?不诛杀他满门能了?

折宗本根本就没把冯行袭放在眼里。

大帅既担心商山道难走,又担心直接把襄阳赵德諲给逼到朱全忠一边。

前者其实不算问题,不惜成本,征发百姓、役畜,死命运就是了,折宗本不在乎。

但后者的可能性确实不能不考虑。

襄阳赵氏,野心应是不大,只想着割据当土霸王。你攻均州,还有正当理由,这事还可以转圜,还可以说道,但出武关直插邓州,势必会让襄阳方面惊慌。

如果赵氏搞不定,可不就得向朱全忠求援了么?全忠白得一镇,岂不美哉?

“李使君,老夫听闻还有一道通蓝田,比较好走,如今可能过大军?”李桐邀折宗本入城饮宴,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确有一道。”李桐点头道:“景龙中,宰相崔湜(shí)主持修建,由商州西境开山道通石门,北向至蓝田县石门谷,并在此设大昌关,留兵屯守。役徒数万,死者十五,惜已荒废。”

“为何荒废?”

“夏季水漫路基,常常摧陷不通,故不走此道。”

折宗本若有所思。

单靠商州本地,是无法支持大规模军队征战的,必须外运粮食、器械、财货。

外运的话,成本最大的一段,就是从关中到商州了。

“商州可有水运?”

“自是有的。”李桐介绍道:“商州城外便有码头,利用丹水漕运,转汉水至襄阳。东南租赋转运关中,除走汴水饷道外,剩下的便是由襄阳水运至商州城下,再走商山道至长安。”

折宗本心中一动。

“襄阳可富裕?”他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