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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大帅薨了,嫡子继位,有人想要篡权的话,侍卫亲军在诸宫集结,然后开往理所,会不会杀得血流成河。

铁林军以前是大帅事实上的亲军,最信任的部队。现在看来,有制衡了。

铁林军在明处,属于常备军。

侍卫亲军非常备军,散居诸宫草原,有征召时才集结,位于暗处。而且他们连大帅的亲儿子都可以杀,平时应该没人敢私自接触侍卫亲军,那就谈不上交情。

大帅的继承人即便能力不足,但在镇内有大义名分,也有大帅恩德遗泽,还有私人部曲做后盾。篡权不是一定不可能成功,但难度大大增加了,打消了很多人的非分之想,包括大帅的亲儿子。

或许,还有折家?折家太耀眼了,大帅应该是有压力了。

孟知祥、张承奉这些质子,也确实够聪明。加入侍卫亲军,是他们最好的出路。

赏赐不断,生活优渥。若运气好,新朝鼎立之后,还能与皇室联姻,当个驸马亦大有可能。

赏赐完毕之后,诸人围坐饮宴。邵树德喝了一圈酒之后,便起身离开,回到了榆林宫。

“刘宫监星夜赶来,所为何事?”马奶酒劲还是不小的,邵树德有些微醺,看着毕恭毕敬站在他面前的刘季述,问道:“可是诸使相任命有问题?”

节度使,一般都会加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荣衔,故也称使相。

前阵子,邵树德遣赵光逢去长安,专门办理一堆“手续”。

昭信军节度使李延龄、静难军(邠宁)节度使李柏、唐邓随节度使折宗本、凤翔节度使折嗣伦的任命,都需要朝廷下旨,然后派天使至理所,授予旌节、仪仗、图籍。

忠义军节度使赵匡凝那边,也需要重新派个天使,因为辖区变更了,需要授予新的地图图籍。

一下子要办这么多手续,若说朝堂上风平浪静,那是不可能的。

那简直是轩然大波啊!

“一下子变更如许多的使相,百官不安,圣人垂问……”刘季述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邵树德的脸色不好。

晦气,晦气啊!这个倒霉差事怎么就落到我头上了!

灵武郡王似乎还喝了酒?刘季述暗暗叫苦,太倒霉了啊!

“可是办不了?”邵树德问道。

李延龄的任命已经完成了,现在还差李柏、折宗本、折嗣伦、赵匡凝四人的。

朝廷,总体而言还算是“听话”的。之前给朱瑄、朱瑾晋爵,给时溥重新发任命,还有杜让能出镇河西之事,都顺顺利利办了。

怎么山南东道形势一变,就又出问题了?

刘季述额头上沁出汗珠。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想颤抖。

“是圣人不同意,宰相不愿意还是西门宫监有想法?”邵树德又问道。

“灵武郡王息怒……”刘季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想当场出丑。

“看来,有些人是不涨记性了。”邵树德冷笑一声,道:“西门宫监当初为杨复恭所迫,是谁帮他解难的?诸位宰相,也不想想如今是谁在上供。”

时溥之子时瓒已入京,在神策军内得了一个都头的任命。三千徐镇将校子弟,皆编入玉山都。

圣人难道觉得有底气了?

“这样吧,今岁朔方镇再送盐百车、牛两千、羊三万至同州沙苑监,赶紧把这些事都办了。”邵树德缓和了一下语气,道:“若九月底之前再无动静,可就难以收场了。我十月会南下同州,圣人莫不是想召见我?”

今年在镇内处理政务,还与各蕃部搞祭天、围猎,确实很久没动弹了。同州兴德宫那里,常年有人维护,邵树德随时可以住过去。

莫非兴德宫离长安太远,想让我住到兴道坊去?

刘季述有些想笑,但笑不出来。

圣人一辈子不想见你,但有些事,不挣扎一下不甘心啊。

“刘宫监请回吧,按我说的做,长安无事。”邵树德道:“关中承平多年,河陇蕃人贡赋不绝,甚至还有外藩使者入朝,如此中兴气象,圣人竟然不感奋?”

今年年中的时候,西域于阗国主尉迟氏遣使入朝,觐见大唐天子。

随后,高昌回鹘“狮子王”也遣使者入朝,请求册封可汗尊位。

这两波使者,都经过了邵树德的地盘,他自然知晓。

先帝那会,邵大帅收复河陇失地,造就了僖宗朝的中兴气象。

今上这会,外藩使者入贡请求册封,邵大帅还时不时抓一些桀骜不驯的河西党项、阴山鞑靼酋豪槛送京师献俘,这难道不是中兴气象?

圣人在想什么?定然有奸臣在侧!

打发刘季述滚蛋后,邵树德心情微微有些不爽,于是下令道:“让裴贞一来胜州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