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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安仁义、田覠传令,四州兵马会齐,以——”说到这里,杨行密沉吟良久。

高勖看着他,建议道:“以安仁义为招讨使可也,田覠副之。”

“好,就这么办。”杨行密做出了决定。

安、田、台、杨四人,当以杨师厚能力最强,但他是外人,信任有限,不可委以大任。田覠本领也不错,但他野心太大,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安仁义的野心其实也不小,杨行密深知之。但台濛的能力、威望都有所不足,思来想去,只能让安仁义挂帅,统一指挥。

而除了这几个州外,江南还有一些州郡被封给了手下。

昇州是被杨师厚攻克的,但杨行密没给他,而是自己攥在手里,现在都是文官理政。不过据说此番北伐,若谁立下大功,便将昇州赏出去。

宣州富庶之地,在田覠手里。

歙州刺史是陶雅。

他俩都是杨行密的元从老人,但陶雅忠厚老实,比较恭顺,田覠就比较刺头了。

杨行密把江南的地盘大肆封赏出去,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这么做。实在是没办法,打仗立功了就要赏,而财货是没法满足武夫们的胃口的,他们更中意地盘,除非风气得到扭转,财货也能让武夫们满意,可那一天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或许只有开国建制才可能了。

好在目前这些地方草头王都没有明显的反迹,该纳的赋税、兵员都没有短少。淮军系统也就这么凑合着过下去了,内部矛盾还远没有到暴发的阶段。而等到他一手构建的衙军力量越来越强大之时,便可慢慢着手削藩了。

当然,那是原本的计划。就当前看来,除非他在徐泗大败夏军,不然只能和老兄弟们继续抱团取暖了。

一上午接连来了三个坏消息,饶是杨行密脾气好,这会也有些吃不消了。只见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几,怒道:“茶凉了也不知道换?”

亲兵唯唯诺诺,立刻前去煮茶。

“大王……”高勖也坐了下来,吞吞吐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杨行密烦躁地站起了身,说道:“但出师以来,连连损兵折将,就此退走,恐为不美。况且,徐州还未丢掉呢,如何言退?”

高勖本来也没打算劝杨行密直接退兵,虽然他很想这么做,但也知道这样劝的话成功率很低,他自有另一套话术。

“大王,我军北上多日了,夏贼避而不战,再折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高勖说道:“不如全军东进,配合徐、周二位将军,围攻李唐宾部。”

杨行密也被抓不住夏军主力这事搞烦了,立刻问道:“如何个围攻法?”

“先让徐将军坚守营垒,贼人短时间内也拿不下。待其士气消耗一番后,我军于上游筑坝拦水,然后水淹清口。清口地势低洼,一时半会死不了人,但却可令贼军大乱。当贼人乱哄哄地向北逃窜,远离洪水之时,我生力军展开追杀。”

好家伙,这是把自己人和敌人一起淹了,够狠。以如今淮河的水位,倾泻而下之时,确实死不了人。而且守军有营垒,难以被洪水冲走,还在相对高的地方,就更死不了了。反观夏军,确实有可能被洪水冲走一批,至少冲乱建制是肯定的。而没了建制,那就是散兵游勇,不堪一击,淮军主力成建制追杀过去,能把李唐宾那两万多人屠戮干净。

“先遣人至下游巡视,都走一遍,看看哪处适合筑坝拦水。”杨行密下令道。

立刻有文吏草拟命令,交了过来。

杨行密看了看,道;“发下去吧,立刻执行。”

高勖暗暗松了一口气,第一步成功了。

“不过,这事在我看来,成功的可能还是太小。”杨行密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没那么焦躁了,只见他坐回了胡床,说道:“筑坝拦水,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动静也太大,很容易被人发现。君可有更好的水攻之计?”

“大王。北人擅马,南人擅舟,要想打赢邵贼,确实只能在水上做文章。”高勖说道:“要不了多久,梅雨季来临,暴雨倾盆,河水暴涨。夏贼的骑兵将失去作用,大王若不介意,直接扒开淮河大堤,让洪水把邵贼引以为豪的兵马全部冲走。随后我军自可乘船北上,从容追杀。”

“不可!”杨行密下意识说道:“扒开大堤,泗州百姓皆为鱼鳖所食,吾何忍之。”

“大王宅心仁厚,某失言了。”高勖连连告罪。

杨行密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阴晴不定,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