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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大体呈长方形。

偏厢车在两侧,夹杂着部分辎重车辆。车辆中间,是步行跟进的士兵。人数很多,器械精良,士气好像也不低。

车阵,不管怎么变,核心原则就是用车辆装载物资,阻挡骑兵的冲锋,给步兵制造一道活动的城墙,给他们恢复精力、体力的时间。

这是从汉代以来的故智。

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强,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走。他们甚至可以把人分成几部分,轮番休息,最终耗尽步兵的体力和意志,取得胜利。

这种战术能破吗?当然是可以的。而且在空旷无垠的平原和草原上也能破,前提是你的步兵要有一颗大心脏,不能自乱阵脚。

只要有铁一般的意志,有充足的后勤保障,即便打到天荒地老,骑兵也拿他们没办法,而且伤亡往往是十比一以上,也未必吃得下步兵——李陵被数十倍的匈奴包围,差一点就成功走回来了,马隆被数十倍的胡骑包围,与后方失去联系,照样一路杀穿,只要你能稳住,技艺娴熟,配合默契,没人能拿你怎么办,杀就完事了!

“贼人来啦,停车!”钲声此起彼伏响起,回荡在整个草原之上,偏厢车陆陆续续停了下来。

步卒们已经两两互相披甲,开始给步弓上弦。

他们是预备队,一旦偏厢车、辎重车上的袍泽战死或受伤,立刻就要顶上去。

气氛不是很紧张,军士们甚至还能开玩笑,一点没有大战来临的觉悟,都是小场面罢了。

偏厢车那边不用军官吩咐,步弓手、弩手已经各自找准了目标,破空声不断响起,契丹人前冲过程中惨叫连连,不得不分散队形,避开当面的箭矢。

但车队太长了,到处都是箭矢射来。无论你躲到哪边,耳边始终回响着“呼呼”的破空声。

几乎就没有一处安全之地!

有勇猛的契丹骑士不顾性命,拼死催马,进入骑弓射程后甩手便是一箭。

很遗憾,偏厢车对外一侧都是厚实的挡板,除非你箭术通神,走马驰射之时仍然能透过射击孔,准确地射中孔后步弓手的面门,不然就是白费,甚至是给人送箭矢。

大部分牧民显然是没这种本事的。

他们徒劳无功的尝试除了送人头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嗖嗖!”箭矢愈发密集了。

契丹人被射得站不住脚,只能疯狂打马远去,离开步弓的射程。有那士气低落的骑手,干脆直接就跑了。只能挨打不能还手,这仗打得有什么意思?

契丹头人背上插着一支箭,灰头土脸地奔了回来。

他看着脸色苍白的部下们,长叹一声。

方才那波冲锋,已经损失了百余人,但他却不敢保证杀伤了哪怕一名夏军士卒——敌人很可能一个都没死,这个事实很伤他的自尊。

士气已泄,人心惊惶,没法打了,跑吧!正待下令之时,却听南边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夏人还有骑兵?他大惊失色,怒声道:“撤!”

“呼啦啦”一阵风般,契丹人纷纷拨转马首,溃向远方。

五百夏军骑兵追了一阵,便退了回来。没必要再追了,万一中伏,把这数百骑全搭进去,可就没骑兵用了,不值得。

夫子们又被驱赶出了车队。在龙武军士卒的监视下,开始打扫战场。

躺在地上呻吟的契丹伤兵被仁慈地补刀上路。身上的武器、箭矢、甲胄被剥下——如果有的话。

干粮、水囊甚至裘服,通通被搜走。夏人一点不嫌弃,任何有用的东西他们都要拿走。

契丹人遗落在战场上的马匹被收拢了起来。能用的拉进车队,受伤的就地宰杀,充作食物。

夫子们继续在附近割草,捡拾柴禾,收集射出去的箭矢。

草原牧民没那么高昂的士气。他们被打跑了之后,自己都慌得很,一时半会不至于杀回马枪。这会是安全的,可以放心大胆工作。

当然,如果遇到那种坚忍不拔、纪律严明的草原骑兵,或者人家兵多,也杀红了眼,上了头,已经不计伤亡也要搞死你了,那就自认倒霉吧——李陵当年就遇到上了头的匈奴骑兵,宁可付出不成比例的伤亡数字,也要灭了你,没招。

车队在此休息了一个晚上。

夫子们将大捆草料运了回来,柴禾也堆满了空车。士兵们恢复了体力,第二日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