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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数千军士便披甲列阵,集结完毕,显示了较高的军事素养。

很快,这些集结完毕的军士便在军官的带领下,从各个城门入内,将诸多官员召集起来,当场宣布新毅妫三州反正,归顺朝廷——新州、毅州在此之前便已遣人通传,仿效妫州这边,一般行事。

愿意归顺朝廷的,一概留任,不愿意的,礼送出境,也不为难。甚至就连住在各个馆驿内的河东官吏,也没有抓捕,只是催促他们尽快离开罢了。

李存孝的反正,在新毅妫三地还是掀起了不小波澜的。

这个地方被晋军控制多年,根基其实不浅。但李存孝这人的政治才能十分有限,官声也就那样,不算特别残暴,但绝对谈不上宽仁。

跟着他一起叛离河东,很多人一时难以接受。

不过李存孝对军队的掌控力很强,新毅妫的军队几乎就是他的私兵,上下一体,非常听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或许武勇和魅力可以抵消金钱的部分影响吧。

于是,地方官员的反对,根本改变不了大局。在晋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存孝已经携三州之地归降。

李守信一直在默默观察李存孝的一举一动。

此人行事有分寸,没有彻底与老义父撕破脸,看样子还打着一旦形势不对,再投回晋阳的主意。

李守信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可能的。以李克用的性情,十年前敢背叛自己的,绝对不死不休,如今的话则未必,是有极大可能被原谅的。

武夫,呵呵!李守信心中冷笑。

忠孝节义,对他们而言完全就是不存在的。命根子是军队,钱袋子是地盘,为了保住这两样东西,什么都可以出卖,包括父母妻儿。

李守信第一时间将消息发到了云州以及洛阳。

梁汉颙在三天后便收到了消息。

“诸路劝降使者,只有李存孝投降了。他这一降,对代北、燕北局势的影响很大啊。”梁汉颙说道。

诸部蕃兵已经分批解散撤离了。牧草停止了生长,羊儿差点连草根都刨出来吃掉,再不走就只能宰杀吃肉了。

大军撤离后的云州城显得空荡荡的。大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偶有几个,也低头溜着城根走,生怕被新征服者抓捕似的。

大街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几个人头。

飞龙军入城,滋扰民人之事时有发生,惹得梁汉颙大为光火。

以前是看你们敢打敢拼,战绩出色,上头才可以容忍。这次与契丹、晋军大战,老实说飞龙军主要参与的是防守,功劳是有,但漂亮仗都是别人打的。都这样了,你还如此嚣张,不好好整治一番就有鬼了。

州兵们也开始分批撤离了。

他们还没公开鼓噪要走,但心事都写在脸上了。撤军的命令甫一宣布,人人欢呼,可知其心矣。

阴山镇兵的表现比他们强点。毕竟收入是州兵两倍以上,就是吃这碗饭的,不至于无法忍受长途远征。

“都头,谨防李克用盛怒之下,集兵来攻啊。咱们这个粮道,可比他们难多了。”裴冠落后梁汉颙半步,说道。

柔州行营的大军,补给来源有二。

其一是随军出征的牛羊,眼下不可能的了,因为草原上没有牧草给牲畜吃。

其二是从关北各地征调,通过黄河水运至胜州,然后车马转运过来的粮食,如今也很难了,因为黄河已经不通航,且陆路运输距离实在太远。

补给的不足,也是柔州行营解散大部分兵马的最主要原因。

反观晋军,直接从忻代或幽州运粮就可以了,距离很近,成本较低。冬春季节是他们的优势主场,就看他们能否下定决心,冒着风雪出战了。

“无妨。飞龙、银枪军的大部分马匹都送往柔州了,留在云州的不多,粮草还撑得住。”梁汉颙说道:“如果李克用真大举北上,咱们守就是了。待到大雪纷飞的时候,贼军自己就撑不住撤退了。”

“另者,阴山镇兵一部已携带部分粮草前往毅州。”梁汉颙又道:“有他们襄助,守上几个月不成问题。只要熬过今年,待到明年四月,李克用便是再来,也不怕他了。”

草原打仗,没什么奇谋,往往是硬实力的比拼,最重要的便是后勤补给。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可以说已立于不败之地。

“确实。”裴冠笑道:“此番出征,都头大败契丹、晋军,得云、新、毅、妫四州六县,杀贼数万,功莫大焉。捷报传回洛阳之后,圣人定有嘉奖,让人好生羡慕。”

他是真的羡慕。文官苦熬几十年资历,兢兢业业,也不如人家一场大胜耀眼啊。论建功立业的机会,武将真是有天然优势,不好比。

梁汉颙听了也面露笑意。

以后还有人叽叽歪歪他是吃软饭的吗?就算不当驸马,凭战功也是当朝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