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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福身上的冬衣就是毛布制成的。原因无他,便宜。而在此之前,老百姓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御寒衣物的。这两匹毛布拿回去,可以制几身衣服了,算得上是厚赏。

“走吧。”等到芜菁清洗完毕装车,拓跋彝昌挥了挥手,与车马一起上路。

他假期已毕,正好一起回宫中上值。这几车芜菁,也是宫中采买,顺路就押送过去了——作为护院,康福自然也要跟着了。

“你约的都是哪些人?”路上闲着无事,拓跋彝昌便问道。

“两位禁军老卒,年岁大了,退了下来,都是义从军的。”康福答道。

“你怎会认识他们?”拓跋彝昌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都是河东俘兵,运气好被拣选了出来,作为补充兵进了禁军。”康福答道:“进去时本身就年岁不小了,厮混了几年,便退下来了。还没来得及置办家产,现在想想,干脆也不置办了,采买些东西,到安东府安家算了。”

“义从军……”拓跋彝昌沉吟了一下,道:“打完魏博,义从军便回到河南府休整,听闻迟迟未补充战损,这有点意思。”

“不会补充了。”康福说道:“或者即便补充,也是走的人多,进的人少。朝廷就是在通过这种手段削减义从军员额呢。”

战损、退伍都会造成缺额,但迟迟不补充,朝廷打的什么主意,尽人皆知。不过这确实也是一种比较柔和的裁军方式,比成建制遣散所造成的震动,可要轻多了。

“天下尚未太平,就不需要养这么多兵了么?”拓跋彝昌叹道。

马车行驶在一等国道之上,走得轻快无比。

道路两侧有成片的农田。田里种的也是各种冬菜,比如芜菁、菘菜之类。有几片田的芜菁、菘菜种在一起,这是收了河南府农学钱的农户搞的。据说菘菜、芜菁会“生”出许多奇奇怪怪的“孩儿”,就如一个汉人与粟特人成婚,生下的孩儿兼具两方特点一样。

拓跋彝昌对此是相信的,因为马和驴能生出骡子,芜菁和菘菜也有可能。或许不定哪天,老百姓餐桌上就又多了几样冬菜呢,甚好。

“兵太多了呗。晋王的兵,还没这边拿的钱多呢,一样养得焦头烂额。”康福说道。

天下各藩镇的武夫,收入并不一样。比如以前朱瑄、朱瑾的兵待遇就没朱全忠的宣武军好,而时溥的徐州兵收入则超过宣武军,杨行密的淮南兵收入比他们都要高,完全看各镇的经济情况了。

“安东府将才不少,你去了那边,须得豁出命来,才有可能出人头地。”走了这么一路,拓跋彝昌对这个骄傲的少年已经没什么芥蒂了。想想也是,都是要去边疆搏富贵的人了,何必与他置气呢?

“我知道。龙武军使刘鄩在安东府最为出名,数百里挺进辽阳,洛阳都有人称赞。除此之外,还有王彦章这等猛将,听闻单骑冲阵都不是一次两次了,契丹人畏之如虎。”康福说道。

“可不止。”拓跋彝昌说道:“兖州将董璋、青州将张温出身银鞍直,乃陛下亲兵,武艺非凡,敢打敢拼。淮海道都将王郊,战阵之上绝艺杀敌,功勋卓著。这一路,人才济济,符存审也是一员帅才,而今所缺的,无非就是户口、钱粮、物资。解决了这个,北上势如破竹,将契丹人逐出辽西易如反掌。”

“那可要去会会了。”康福大笑道。

少年郎,总觉得自己的武艺天下第一,战阵之上杀敌立功,等闲事耳。随后圣人刮目相看,连连拔擢,都是水到渠成。

“河南府招募府兵,多为禁军老卒吧?”拓跋彝昌又问道。

“大部分都是。乡间勇少年亦可应募,但名额有限。”康福说道。

“可知要去哪里?”

“不知。”

拓跋彝昌愕然。

他其实是知道一点内情的,因为有一回圣人与枢密院、兵部、户部的大臣们座谈,他在一旁值守听到了。

当然,听到是一回事,说出去就是找死了,拓跋彝昌没这么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河南府这边将提供千余名禁军退伍老卒、民间招募的勇武之士五百人,外加千名魏博夫子,至大辽水入海口附近修建军寨驻守,根本不是很多人想象中的去旅顺县过好日子。

此军寨建好后,将慢慢输送人口、器械、粮食、牲畜过去,开垦田地,放牧牲畜。等到时机成熟,便会筑城设县,成为打击契丹的又一个坚固据点。

午后申时,拓跋彝昌家的马车经兴安门进了东都苑,将冬菜交给了农圃监的中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