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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邵嗣武尽心尽力。他下到各个部落、村头,督促工作,夜晚便借宿于民家,监军对他赞不绝口,邵树德看了也很满意。

他需要儿子更有本事一些,来分担庞大的压力。大郎有本领,他很高兴,有野心,只要在限度范围内,可以容忍。

如果他没有丝毫志气,或者胆怯无比,只想当个混吃等死的王爷,这才会让他感到万分失望——不仅仅是大郎,对所有儿子,他都是这个看法。

邵氏王朝,还没奢侈到可以养很多咸鱼王爷的份上。

船队驻泊之后,开始分批装运蕃胡部众,然后出海,驶往安东府。

这个过程自然不可能完全平和。

事实上越临近登船,俘虏们的情绪就越不稳定,以至于酿出了很多事端。

不过龙武、归德、清夷三军兵士的积极性非常高,镇压时十分卖力,生生依靠刀枪的暴力,将整个移民行动维持了下去。

登船的不仅仅是移民,武夫也有,大概是百名军士配三百户移民,正好是一百名府兵的“编制”。

这个运输过程,注定是十分漫长的,可能要持续一整年之久。甚至于,许多军士等不及,开始分批乘船民船返回旅顺。

是的,龙武军、归德军近五千人要返回安东府了,清夷军五千众则要稍晚一些。原本不情愿当府兵的人现在也不那么抵触了,在反复劝说之下,归德军将全员转化为府兵,龙武军大部分人也愿意当府兵,只有少数人宁可被遣散,回青州老家当田舍夫种地,也不愿意去安东府。

至于清夷军,根本不用劝,人家自个就愿意了,李存孝已经无话可说,在临渝关终日饮酒,愁上加愁。

龙武、归德、清夷三军成功“软着陆”,被消化处置掉了,邵树德的心中也落下了一块巨石——这三颗小炸弹被成功拆除。

批完第一份,邵树德又打开了第二份。

这是有关淮海道州兵的。

这支部队出征的时间很长了,几乎达到了武夫们能容忍的极限。若非连战连胜,赏赐丰厚,以及邵树德亲至幽州的话,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今他们终于获准回乡了,连带着尚在安东府的数千人可以一起返回淮海道诸州。

州军指挥使王郊再度得到提拔,重返禁军系统,担任武威军右厢兵马使。原兵马使何絪年纪太大,退居二线,就任淮海道州军都指挥使。

表面上看起来是两人对换位置,但明白人都知道何絪是在为王郊让路,谁让后者简在帝心呢?

而淮海道州军领了一人两匹毛布的额外赏赐,高高兴兴回家了,自然需要有人来顶替他们的位置。

邵树德翻开第三份奏疏,仔细审阅。

兵部尚书杜让能已在上面批注了自己的意见,邵树德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便朱批同意了。

接替淮海道州军的是关内道州军,共调发了一万五千余人。

这其实是邵树德的意思。关内道承平多年,州兵的各项素质每年都在下降,再不拉出来打上几仗,怕是要养废了。而如果打得好,说不定还能冒出几个人才——夏鲁奇最初应募的,就是青州州兵。

批完奏折后,邵树德又读了一会《大戴礼记》,然后便入睡了。戎马倥偬之时,他很喜欢读书。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知道安福迁提及的“三达德”出自《中庸》。

他现在的水平,考学或许没戏,但与翰林院、秘书监的一干进士们简单聊聊,却没有问题。

二月初四,大军启程北上。

临别之前,他来了点恶趣味,下令将昨晚居住的孙侯馆改名为“望京馆”。

这大概是幽州史上第一次出现“望京”这个名字,原本是要到辽代才会有的。

……

崇山峻岭之中,出现了一支人数将近两万的大部队。浩浩荡荡,不知其涯。

邵圣北上,原本带了两千余名宫廷卫士、四千余银鞍直军士,至怀柔县(今北京顺义区)时,又有突将军一部汇入,全军两万人北上古北口。

二月初五傍晚,至故燕州。

燕州是一个羁縻州,原本在辽东,安置粟末靺鞨突地稽部。前唐武德年间,燕州理所迁进幽州城内。开元年间,又移至幽州东北九十里的桃谷山,安史之乱后并入幽都县——与长安有长安、万年二县,洛阳有洛阳、河南二县一样,北平城有蓟县及附郭的幽都县。

燕州故地上本有部落,就是当年靺鞨人的后裔,后来又混入了部分高句丽、奚人。此番清理户口,燕州部落投降得比较快,故没受到大的牵连。

就在二月初一,朝廷在此设顺义县,成为北平府的第十四个县。

值得一提的是,大夏的顺义县,其实在后世北京怀柔区。而刚刚罢废的顺州理所怀柔县,则是后世的北京顺义区。

离开顺义县(怀柔)后,花了三天时间抵达檀州理所密云县。

十二日,中经檀州燕乐县,最终抵达了古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