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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昆布,渤海有,中原没有,圣人似乎更爱之。

圣人怎么这么爱海中之物?杜光乂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要取悦圣上可不容易啊。

“举枪!冲!”远处传来一声断喝,紧接着是如雷的马蹄声。

三百府兵骑着战马,斜举马槊,沿着海边平地来了一次迅疾的冲锋。

“杀!”战马所过之处,木人、草人东倒西歪,伤口纵横交错。

一轮冲完之后,骑兵在远处收拢,紧接着又冲一次。

“昔年厅子都冲兖兵,出没二十余合,终破贼人。你等平日里好吃好喝,须不比厅子都差了,再冲!”一名校尉高举马槊,大吼道。

“杀!”奔雷声响起,平地上烟尘阵阵,杀声如潮。

杜光乂看得如痴如醉。

谁说毛锥子不喜欢兵事的?那只是对于出身贫家的读书人来说罢了。

杜光乂出身京兆杜氏,自然花费得起重金聘请武师教导武艺,这是家境普通的读书人难以承受的开销。

他这么多年一直从事文职,武艺早就荒废了,但看到军士们热火朝天训练的场面,依然感到很兴奋。

安东府是他奋斗数年的地方,这里每一点、每一滴的进步,他都看在眼里,甚至亲身参与。有这些强悍的府兵在,睡觉都安稳。

……

杜光乂离开旅顺后,一路向北,再向西,于十月二十日抵达了营口县。

他谢绝了营口令李谟的陪同,让他自去督促仓城扩建,自己随意看看。

李谟与折冲府都尉商量之后,派了一位名叫康福的队正,带五十名正在训练的府兵随行,护卫其安全。

“康队头年齿几何?”杜光乂牵着马儿,随口问道。

“二十有三。”康福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皮甲,回道。

杜光乂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装束,又看了看他的马,道:“战马不错,甲差了点。怎么?家里歉收了?”

“这会只得一户部曲,今年种的小麦,也被水淹了,颗粒无收。”康福答道。

杜光乂叹了口气,吩咐随从道:“过两日送一副铁铠到康队头府上。”

“是。”随从应道。

“这怎么使得……”康福不好意思地说道,但却没有拒绝。

“你用得上。”杜光乂说道:“营口的仓城已堆了十余万斛粮豆,你知道吧?”

“知道。”康福点了点头。

“明年很可能要打契丹了。没点防身的家伙,我怕你上阵就死了。”杜光乂说道。

康福有心反驳,老子好歹是蔚州军校出身,生死场上走了几个来回的人,还能被契丹人弄死不成?

但他知道好歹,有了铁甲在身,冲起来更加安全,也更容易建立功勋,故并未拒绝。

“明年真要打契丹?”康福道完谢后,紧张地问道。

“多半要打。”杜光乂说道。

安东府兵军额两万,但至今未募齐,还要抽调轮戍抚顺、盖牟等地。明年若出师,撑死了万人规模。王彦章固然是猛将,但就这么点兵,杜光乂也不知道会打成什么样。

河对岸传来了悠扬的歌声。

杜光乂、康福二人齐齐望去,却见一群契丹人赶着牛羊南来。

那并不是敌人,而是刚从长春宫转来的契丹贵人耶律罨古只部,大概有数千男女老少,不到十万头牲畜。

这点本钱,在草原上真算不了什么。甚至于,营州随便拉出一个杂胡部落,都能稳稳压过罨古只部。

“罨古只野心勃勃……”杜光乂冷哼一声。

上个月的时候,他在积利县接见了昌平汤丞耶律滑哥。

滑哥向他密报:罨古只酒后口出怨言,辱骂今上,似有反意。

杜光乂没说什么。

滑哥的一面之词,还不足以影响他的判断。但以他长期处理草原事务的经验来看,若说罨古只一点野心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任他诸般阴谋,又有何用?”康福哂笑道:“当数十万大军北伐的时候,罨古只就知道他那点本钱,实在不值一提了。”

“康队头倒挺有见识。”杜光乂用惊奇的目光瞟了他一眼。

康福似未所觉,继续说道:“契丹人引以为豪的骑射本事,这次怕是要落空。当平海军的船沿着大辽水北上时,他们就知道自己的无用了。连粮道都断不了,如何打?正面厮杀么?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二度组建安东行营的命令已经下来了。

王彦章暂代行营指挥副使之职,指挥使是谁,尚无消息。

安东府七县,目前的主要工作是操练部队,囤积粮草,扩建码头。

来年开春之后,平海军还会组织大规模的运输,将营口附近的军粮增加到三十万斛。很明显,这是一次水陆并进的军事行动,将契丹人在辽西的势力连根拔起。

如果达到目的,那么迭剌部将遭受惨重的损失,因为辽西本来就是他们的地盘。

迭剌部的实力越弱,对局势就越有帮助,这是很明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