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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另外一名中官咳嗽了下,问道:“你坐立不安,到底何事?”

大諲撰先被吓了一跳,不过在看到后面这人比较好说话后,又壮着胆子问道:“也没甚大事。我只想问下,都快到午饭的点了,怎还未开饭?若有迟延,能不能给我拿点蜜水过来?渴也渴死了。”

两名中官对视一眼,轻声嗤笑。

“快了。”后面那位中官说道:“过会你婆娘自会把饭食送来,急什么?”

大諲撰心下稍安。

……

宽大的马车之上,高氏紧皱着眉头,躺在锦塌之上。

她的一只手塞在嘴里,丝毫不敢拿开。

右手则胡乱遮挡着,但破绽百出。防左则袭右,防右则袭左,防到最后,什么都没防住,只能无奈着抓住男人的小臂,状似向外推却。

但时间久了,很难说得清那手到底是在向外推,还是把男人的手向里扯,或许连她自己都弄不清了吧。

“朕没有骗你。”男人说道:“那是龙泉府的最后一次。柔娘你仔细想想,后来朕有没有食言?”

高氏偏过头去,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不是气圣人,都是阶下囚了,早该有这个思想准备。

她气的是自己,方才圣人有句话刺激到她了,确实有些地方比眼泪流得还多。

“你看你,朕的手都挣不脱了,柔娘你抓得好紧。”男人轻笑道。

高氏脸一红,像抓到了通红的烙铁一样,赶忙撒开。

男人的手换了一个位置。

高氏的右手伸了伸,又无力地放下。

偌大的马车轻轻摇晃着。宫人们熟视无睹地走来走去,忙着各自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往车上多看一眼。

良久之后,车停止了摇晃。

解氏叹了一口气,圣人真是不怜惜。高氏柔柔弱弱的身子,怎么经得起这般狂风暴雨。

不一会儿,高氏衣衫整齐地从车里走了出来,俏脸有些红润。

她提起食盒,慢腾腾地走了。

里面是蒸鱼、蜂蜜水和新做的黄米凉糕,马上要带给她的夫君。

邵树德也下了马车,满足地吁了口气。纯洁善良的小白兔,带给他的是极致的精神享受。

他让人搬来了龙椅、桌案,就地办公。

宫人们竖起了伞盖,双胞胎少女执扇于后。

“夏天,移民的好季节啊。”邵树德翻看着奏疏。

江西、黔中、剑南三道有大量百姓被发往辽东道,基本都是作乱军士或死不投降的将官家属。

邵树德对这些抗拒他权威的人从来都不留情。一步退步步退,就要让人知道对抗王师是什么下场。

三道叛乱百姓加起来,差不多有四五万户了。除了黔中道的多为牂牁蛮,蜀中有部分蛮獠后,其他的都是汉人。

原则上来说,他们将被尽可能安置到鄚、蒙、郿等北疆边郡——甚至是纪州。

去年渤海亡得太快,粮食收获没受到影响。但大军屯驻了一年,消耗也不小,此时有余裕,但不会很多。

今年移民个五六千户顶天了,明年倒可以适当多一些。

反正不急,这是长期国策,贵在持之以恒。

看完这份,邵树德又掀开了岭南西道叶广略发来的奏疏。

这是谢表。

叶广略刚刚被任命为邕州行营招讨使,率军自西向东,攻广州刘隐。

安南那边,储慎仪被任命为交州行营招讨使,征发境内蛮獠,挥师北上,攻刘隐。

宁远军节度使邵得胜刚刚平定内乱,又被任命为容州行营招讨使,率军东进,攻刘隐。

四路大军伐广州,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声势很吓人了。

而且,用的还不是朝廷的钱,而是地方藩镇自筹钱粮,自募兵马。

其实本来可以有五路大军的,但江西兵已经被邵树德下令解散了——这道命令有些仓促,也对地方治安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保宁军刚刚抵达,正在四处清剿贼匪,稳定秩序。

不过四路大军,合计五万余人,如果算上临时征发的土团乡夫,规模更甚,够刘隐喝一壶了。

一个运气不好,他这次就要嗝屁。

这天下打得——

邵树德有点怀念当初与朱全忠血战拉锯的感觉了。

那是他较早遇到的敌人,也是他最强大的敌人。从此往后,再也没有人能给他造成如此巨大的压力。

接下来敌人不多了,还未必能接得住他一拳,有点寂寞啊。

“让礼圣、奉圣、忠圣三州及永安宫官员、酋豪来捧圣州觐见,朕就不一一去了。”邵树德搁下毛笔,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