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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不敢光明正大看,加急的书信,涉及朝政,于是道,“妾身也不懂这些,皇上与妾身说说。”

季淮换一只手搂着她,把书信放在前头,宋婉抬眼望去就能看到。

尹将军说了军中近况,想要立刻出兵,不仅要将匈奴驱逐出去,还要一路北上,给对方狠狠的教训,夺回之前先帝割舍的国土。

“匈奴近几年频频惹事,伤百姓,抢占疆土,先帝在时,以和为贵,开战耗人耗财,倒是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觉得我朝皆是懦夫,朕决定不再容忍,由尹将军挂帅,升子启为三品车骑将军,行副帅之权,此次就一决高下,战到底。”季淮沉着声说。

宋婉知道胞弟是为保宁安侯府,表明忠心,自请出征,未曾想到,皇上会加封,当下也是感慨万千。

一方面欢喜,一方面担忧。

季淮像是看出她所想,宽慰道,“爱妃无需过于担忧,子启年龄虽小,但足智多谋,擅长布局,待他凯旋归来,朕必定重赏。”

“妾身替子启先谢过皇上,不过为皇上分忧,是子启应当做的。”她终是弯了眉眼,皇上这么说,是不是对宁安侯府不再过于忌惮?

若是交出兵权能保平安,也不是一件坏事,父亲也能更好为国效力。

元海公公带领奴婢把膳食送进来,同时带进来消息,宋子启妻子刘氏已经平安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宋婉还未说话,季淮便道,“派人送些补品过去,替朕和贵妃娘娘向宋夫人和二少夫人道喜。”

“是。”元海公公退下。

“谢皇上。”宋婉看他,忍不住抿唇笑。

“现在心放宽了?”季淮拉她在一侧坐在下来,“放宽了心,就多用些。”

“嗯。”她重重点头,又想起一事,轻咬唇畔,“那皇上今日去哪歇息?”

他随口接话,给她夹了个肉丸,“跟你回去。”

宋婉顿时眉开眼笑,“那妾身等皇上处理好政务。”

她藏有自己的私心,想要在他心中占分量多一些,再多一些。

宁安侯府。

宋夫人诚惶诚恐出来接待,看着送来的珍贵补品,连忙道喜。

“咱家也是奉皇上和贵妃娘娘旨意,东西送到了,咱家就要回去了。”元海公公说。

宋夫人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荷包,走上前塞到元海公公手里,“辛苦公公大老远跑一趟了,这是小小心意。”

“宋夫人客气了。”元海公公虽这么说,但也未推脱。

宋夫人犹豫了一下,笑着又开口,“贵妃娘娘也刚有孕,也不知怎么样了,作为母亲,也很挂心她,家中做了些酸梅糕,她小时候最喜吃,想劳烦公公带回去给贵妃娘娘。”

皇上收了兵权后,也无大动作,眼下宋婉有孕,说实话,刚开始知道的时候提心吊胆,不知这个孩子命运如何,后来加封贵妃,她心底也放宽一些。

女儿到底得了些圣宠,有个孩子傍身,当个贵妃,这就够了。

这样能在宫中安安稳稳在度过,若是生个皇子,日后封王爷,分封地,跟着孩子,也算有个归处。

“还是宋夫人了解娘娘,娘娘今日胃口不佳,皇上说,若是夫人有空,就常去宫中陪陪娘娘,不然啊,贵妃娘娘尽是去折腾皇上了。”元海公公话语轻松,语气甚好。

不过饶是再折腾,皇上也由着。

宋夫人先是一惊,而后也跟着点头,应了下来。

送走公公,她心底不安又不知如何,思绪也乱得很,琢磨不透皇上的意思,她哪里敢乱折腾?

一个儿子还在战场,一个女儿在宫中,丈夫在朝中地位微妙,她一个妇人,生怕惹来祸端,也不敢随意进宫。

贤妃和玉嫔被禁足,这下宫中妃子安分不少,以往时常来和宋婉请安的张才人最近也不与她故意客套亲近了。

宋婉得了清净,就是无聊。

自她怀孕后,皇上也未招其他妃子侍寝,其余妃子虽不满,也无人做主,若是不在静阳宫,那便歇在御书房了。

宋婉都有一种她独占了皇上的感觉,不过皇上从以往就不贪欲,每个月只来她房中两三回,加上国务繁忙,可能没心思。

人一无聊,她就会去闹季淮,虽然在她的认知里,已经很克制,一天顶多找两回,不算过分,一不哭而不闹。

他顺着顺着,她也不知不觉改变了。

宋子启儿子满月,摆了宴席,宋婉与季淮提了一嘴,想回去,他答应了。

宴请那日,他带她一同回去 。

得知皇上摆架前来,吓得宁安侯府里里外外又重新布置了几回,请的人都再三斟酌,唯恐出现差错。

两人到时,侯府众人出来迎接,季淮不过一身浅蓝常服,头戴玉冠,宋婉身着浅绿银纹长裙,三千青丝盘起,美眉如黛,一双凤眸媚意天成,此时又带着几分高兴。

世人皆道,宋贵妃荣宠不断,而宋家人却很清醒,宋婉如今就算怀上孩子了,留与不留,也是皇上一念之间。

身为帝王,冷血无情,所谓恩宠,不过虚无缥缈。

宋夫人还记得那日从宫中离去,她僵硬的脸色和泛红的眼眶,让她心如刀割,此时再看女儿,宋婉见到她弯了眼角,笑得开心。

“母亲。”

“贵妃娘娘。”宋夫人行礼,被她扶起。

“皇上请。”宁安侯走在前,给季淮领路。

“婉儿。”季淮伸手去牵她的手,宋婉自然把手伸过去,另一只手也握上他的手背,带着女儿家的娇俏羞涩。

宋夫人叹气。

世间万物,情最碰不得,尤其是与帝王,她这个女儿,是个痴情种,当初也是义无反顾嫁入太子府,世间男人千千万,宁安侯嫡女配谁都绰绰有余,便生她就看上太子。

一切都是命。

趁着酒席间隙,宋夫人与宋婉单独见面,宋婉许久不见母亲,上前挽她手,有些小撒娇,“弟媳生了孩子,母亲便不理会我了是吗?连进宫看我都抽不出时间。”

“家中繁忙,一直都差人送吃食进去。”宋夫人回。

“母亲这是找借口,幸好皇上陪我回来了。”宋婉说起季淮时,眼底带光,嘴角笑意都深了些。

宋夫人一听,看向她,出言道,“你爱折腾的毛病又犯了,婉儿,不可任性,皇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这般浪费?”

“皇上说无碍。”她回。

不过说一说,皇上就答应她了,对她极好。

“我不是与你说过,不可再与侯府有牵扯,你偏不听,哪怕封了贵妃,怀了龙胎,你的日子还很长,如此大张旗鼓,你是嫌牵扯不够多吗?”宋夫人气急,语气也重了些。

宋婉笑意渐渐收敛。

“宫中人如何看?朝中人如何看?皇上又……”

“我不管他们如何看!”宋婉打断她的话,一字一顿道,“若我的亲人不能安然无恙,我在宫中苟活又如何?我与侯府本就是一体,若连亲人都不能相见,与侯府脱离,我又如何能开心?”

“我受够了假意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母亲总说皇上会在意,女儿并未觉得皇上在意,女儿问,皇上便说,今日回门,也都是皇上安排。”

宋夫人竟被一噎,一时间都无从反驳。

“若是皇上灭我宋家,独留我一人,母亲觉得我还能心安理得活下去?”宋婉看着她又问。

“不可胡说!”宋夫人神色紧张看了看周围,严厉制止,此番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被有心人听了去。

宋婉: “皇上都能抽出空来陪女儿,母亲也能,侯府坦坦荡荡,为何要畏畏缩缩?女儿不会插手朝政,父亲也不会做大逆不道之事,如此,又怕何?我偏要那些看不起侯府的人打错算盘。”

所有人都说宁安侯府不得圣宠,纷纷远离,落井下石,她便要再次竖起威望,不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哪怕失去兵权,宁安侯府一如既往对朝廷忠心耿耿,一心为国,皇上也能看得到,并非丢弃。

若是与家中一刀两断才能守住这圣宠,她要了又能如何?那也比没有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