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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夫人终究不忍心见丈夫受罪, 她颤抖着放下怀中已经死去的姑苏微,为姑苏仑清理身上毒血,然而为时已晚, 姑苏仑被毒血泼中后调动内力, 反倒令毒血扩散加快。

这毒是魔教控制手下所用, 武功越高,所受痛苦越强, 眨眼的时间,姑苏仑已痛到理智尽失,他能明显感觉到内力在流逝, 周身筋脉似乎开始枯萎, 而他对此无能为力。

婆娑女大笑不已,她又恨恨地盯了眼越人瑾,姑苏仑此后必定生不如死, 而越人瑾……她是不会放过他的,所有胆敢欺骗她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越人瑾此时顾不得其它, 忙向姑苏仑走去,试图帮姑苏仑护住心脉, 以免毒血扩散太快。

好好一场喜事,愣是成了丧事,从此以后, 东章山庄怕是要在江湖上被除名了。

婆娑女按照约定毁了这桩婚事, 随即便无视这满地狼藉先走一步, 门外恰巧有个小孩儿, 把手里的东西丢过来,婆娑女打开一看, 确认这是传说中的玄冰天草与罗汉仙沙,心下狂喜。

看着婆娑女消失的背影,夏娃啧了一声。好歹是当过魔教护法的人,怎么说曾经也算叱咤江湖的魔头,消息怎地这样不灵通?

无相和尚死后,魔教教主假出家一事应当已人尽皆知,既然如此,越人瑾向其讨来的药方自然不可信。婆娑女是魔教叛徒,魔教教主怎么可能给她正确的药方?

怪不得婆娑女的孩子会死,因为药方就是错的,便是集齐再多奇珍药材,药不对症,也难以救活。

事情到这里并未结束。

今日大喜,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不乏排名靠前的顶尖高手。在无相和尚跟越人瑾身上都没能被满足的胜负欲,了了需要有人来填补。

她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想活着离开,可选五十人与我比武,是单打独斗还是合作,你们自行选择。”

插在地面上的长刀被拔起握在手中,“生死不论。”

在场众人当时心中油然而生出了五个字:好大的口气!

选出五十人与她比武,还能自行选择是单打独斗或合作,她未免太过自信了!要知道宾客中高手如云,便是当年巅峰时期的无相大师,怕是都不敢说这种大话。

白空空却一点都不意外,她咂了下嘴说:“你可真够疯的啊。”

单枪匹马入皇宫,孤身一人战群雄,她何其有幸,一生之中居然能遇到两个如此纯粹的疯子。

越人瑾与韩六娘同时看向了了,可为了姑苏仑及姑苏夫人,两人又无法分出更多的精力在女儿身上。

很快,宾客们已经推举出了武功最高的五十人,其中至少有三位是排在越人瑾之后却在前八的顶尖高手,剩余四十七人也个个都是威震一方的侠客或掌门。

由于年长了了,又成名多年,许多人都不愿合作,认为这样胜之不武。在得知“无患子”与修罗刀是亲生父女后,不少人对了了的实力产生了怀疑,她一个未至双十的少年,能打败无相和尚和越人瑾?怕不是越人瑾打败了无相,又将这份殊荣让给了她。

因此第一个与了了比武的千山派掌门人,面上便难掩轻蔑。他不信这乳臭未干的少年能有多厉害,便是武功高,实战经验也必然不如他。

此人使的是双刀,刀身弯曲如月,刀尖乌黑,削铁如泥。只听他一声暴喝,抬起双刀便向了了砍去,丝毫不留情面。

今日之事,虽是婆娑女揭发而出,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了了才是幕后主使。她若不想答应这桩婚事,推拒便是,何苦害得东章山庄家破人亡?如此冷酷狠毒的心肠,着实令人齿冷。

越人瑾那般英雄人物,却生了这么个冷心冷情的女儿,当真叫人唏嘘不已。

千山派掌门力大无穷,双刀可劈山脉,他这两刀斜着砍下去,大厅内的桌椅都被掀翻许多。但这惊人的刀气在还没有靠近了了之前便被挡住,用尽全力的千山派掌门,刀身上似有雷霆千钧,压得他喘不过气。

了了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失望。可以说除了越人瑾能让她有几分兴趣外,其余人等在她看来都太弱了。不动明王赠予的内力太过强悍,直接令她跻身绝顶高手的行列,举世无双。相比那人若还活着,如今也是不折不扣的天下第一了。

她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只挑了下刀,千山派掌门便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双刀当啷一声落地,吐血不止。

这一刀足以证明“无患子”并非沽名钓誉,更没有仰仗父亲修罗刀的名声,她实打实便是这样强,强得叫人倍感绝望。

足足五十位高手,除却三位顶尖高手与了了真的过了数十招外,其余人无一例外,基本在十招之内被秒,最倒霉的便是当了出头鸟的千山派掌门,他是唯一一个只过了一招的。

白空空看得开心极了,她无缘目睹姨母当年纵横江湖的英姿,但现在她在了了身上看到了。

在场宾客足有数百人,了了并没有大开杀戒,她赢了之后便不再关心这些人,向外走去,白空空连忙跟上,走之前,还不忘喊了声姑苏夫人:“喂!”

姑苏夫人循声看来,只收获白空空鬼脸一个。

此番了了一战成名,东章山庄元气大伤,少庄主姑苏微被杀,庄主姑苏仑武功尽失,而姑苏夫人忙于照顾丈夫,已是焦头烂额,幸好还有越人瑾及韩六娘从旁相助,只是东章山庄往日的荣光,是再寻不回了。

高手排行大换血的同时,朝廷那边也有了大动静,年富力强的皇帝忽地重病,其膝下年纪最大的皇子不过五岁,一时间,宗室异心大起,朝堂上一片混乱。

白空空在跟了了重逢后才知晓叶挽竟回宫去了,当时她便觉得不对。

虽然与叶挽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可白空空自认还有几分看人的本领,她这双眼睛,几乎从未看走过,叶挽不是那种知道了自由滋味却还是要回到笼子中的金丝雀。

此时,回宫还不到半年的叶挽已将前朝后宫搅和成了一滩浑水,传闻中卧床不起的皇帝,正口眼歪斜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除了偶尔能发出一点声音外,完全就是个木头人。

叶挽见他眼中难掩怒意,笑道:“陛下何必生气,当初我问过陛下,若要我回来,便要付出代价,陛下自己也答应了不是吗?”

自她离宫后,皇帝似乎突然意识到没有她不行,因此不仅明面上压住了她失踪的消息,私底下也派人四处搜寻。等叶挽主动现身,他竟不远千里亲自来接她,一见面便将她紧紧抱住,说了一大堆动人的情话。

在她离开这半年里,皇帝再没有宠幸过旁人——他向她说出这话时,表情俨然满是骄傲,仿佛她得了天大的恩宠,应当跪下谢恩。

不仅如此,皇帝还保证,日后除了她也不会再有旁人。甚至说出了只要叶家不造反,便永不处置叶家这样的话。

太感人了,已经是一位帝王能做到的极致了吧?可对叶挽来说远远不够。

她之所以会回来,并非是不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是她不甘心。

“不是不甘心得不到你的真心,也不是不甘心没有被你独宠。”

叶挽说着,纡尊降贵摸了摸皇帝的脸,“是一想到自己曾经那样委曲求全,若是就这样浪迹天涯,后半生固然快活,可从前受的罪,谁来弥补呢?”

从此一别两宽?叶挽不愿意,她以前过得很不开心,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不报复回来,她永远都不会真正快活。

皇帝根基不稳,需要扶持时,从未想过爱情。等他坐稳了皇位,坐拥天下什么都不缺了,又开始渴望真心。可见爱情只是他生活里的一样调剂,有没有都干扰不到他手中的权力。

“你都不知道,每次我睁开眼睛看到睡在我身边的你,有多恶心。”

叶挽回想起以往,觉得自己真是遭了大罪,她一点都不想笑脸迎人伺候皇帝,旁人吃过又吐出来的东西,还要她美滋滋地品尝夸赞味道好,谁问过她心里怎么想了?

以前她还不喜欢跟后妃们争斗,自欺欺人地觉得只要自己看开就行,现在叶挽不这么认为了。

皇帝“重病”后,淑妃几次三番想要求见,换作从前叶挽不会对她怎么样,但这一回,她直接让人将淑妃绑了禁足,哪里都不许去。就像姑苏夫人一样,有些女人为了男人,会毫不犹豫地伤害别人,只为维护她男人的利益。

皇帝的喉咙里发出一些浑浊不明的声音,叶挽跟拍狗一样拍拍他的脸,安慰道:“陛下不用担心,如今前朝吵得正厉害,你的叔伯兄弟们每天都有新的幺蛾子,等这水再浑一点,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看,这个嘴上说爱她,以后只要她不再有旁人的皇帝,在得知是她给他下了毒并控制住了他身边人之后,那双眼睛里的爱意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提防与仇恨。

他甚至还想过要跟她虚以委蛇,像以前她哄他那样,用爱情来使她麻木——叶挽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她的计划连远在边关的父兄都未告知,她只派人去送了密信,言明有宗室想要篡位,要他们秘密率领大军回京清君侧。密信里盖了皇帝的私章,他们会信的,等他们到达京城,木已成舟,没有得到皇帝允许便回京,还带了大批军队的武将,之后无论是谁登基上位,都不会放过他们。

而叶挽还会是乖巧懂事的女儿,贴心可爱的妹妹,以及……失去丈夫又没有孩子傍身的可怜贵妃。

与其让宗室登基,从此以后叶挽在宫中了此余生,叶家也迎来新帝的猜忌,不如真如密信中所说清君侧,扶持幼主。

父兄手中的兵权就是叶挽最大的倚仗。她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不能在父兄跟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否则他们很可能为了大义而放弃她。

皇帝现在还不能死,他现在死了,宗室会彻底疯狂。

叶挽的做法无疑是富贵险中求,但她就是敢赌这一把,这让她感到兴奋又刺激,一想到从今以后,自己也能大权在握,什么郁结忧郁通通消失,现在她看这牢笼般的皇宫都亲切地要命!

“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反派死于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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