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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惠很快安排好了家里人的活儿,冬冬的被子虽然常常晒,但要是三个人盖肯定小了,她打算去把柜子里的新被子抱出来,那床被子大。

但清欢却拒绝了:“不用了周姨,我们有地方住,你别这么辛苦。”

周惠说:“你别跟阿姨见外啊,第一次来,咋能不住家里,去住招待所?”

她早知道清欢的事,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们娘俩要去住招待所。平时住住就算了,大过年的,冷锅冷灶,住招待所多不舒服?

这会全家都被周惠使唤出去了,屋里只有她们四个,玲珑就没瞒她:“妈,要不等会你跟我们一起走?”

周惠惊了:“啥,你也不在家里住?!”

玲珑非要卖关子不肯说,清欢自然不会拆她的台,周惠好奇死了也问不出真正原因,只能先吃饭。

因为玲珑回家,再加上有客人,今天的晚饭异常丰盛,不亚于一年一次的年夜饭。赵建设烧菜有一手的,他尤其会做鱼,一盘糖醋鱼一盘剁椒鱼头,玲珑直接吃了四大碗饭。

哪怕吃了这么多,她的小腹依旧结实平坦,真不知道这么多饭都吃到了哪儿去。

饭后清欢跟了了要走,这个赵建设已经知道了,这毕竟不是人家家里,住着不习惯很正常,可冬冬跟惠怎么也跟着走?

周惠很不耐烦地说:“这么大的人了,又不至于走丢,你有空操心,不如带着立春把明天早上吃的饺子给包了,我们明早回来吃饭。”

说完毫不留恋地一转身,头都没回一次。

赵建设:……

周惠自从成家以来,几乎没有在外留宿过,上了车后,她竟像个小孩儿一般兴奋,这边看看那边摸摸的,说:“我还没住过咱家附近的招待所呢。”

事已至此,她依旧以为清欢她们要去的是招待所。

招待所嘛,她知道的,一间房里一张床或者是两张床,多住一个她也住得下。

然而开车的玲珑却并没有在招待所前面停下,而是继续往前开,一路开周惠一路觉着不对:“冬冬,你这是要往哪儿开啊!这前面不是那些——”

她想说资本家住的地方。省城有一片区域大多是小洋楼,以前是有钱人住的,后来运动开始,这些房子就都空了,最近一年偶尔会看到人往这儿来,但周惠从没往自家身上想过,更不觉得自己会有住小洋楼的一天。

有那本事,还至于一大家人窝在家属院的筒子楼啊?

但车子最后就是在其中一栋红白相间的小洋楼门口停下了。看得出这栋房子重新修葺过,不仅墙壁粉刷了,大门也换了,院子里还种了花草。

直到下车,周惠都以为是玲珑开错了地方,直到玲珑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周惠已是呆若木鸡,说不出话。

“妈,你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在玲珑的催促声中,周惠鼓起勇气迈过门槛,她嘴上说这是资本家住的房子,视线却根本收不回来,到处看个不停,哪哪儿都新奇又漂亮。

房子里面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把行李往客厅随意一放,玲珑指了指楼上:“房间随便挑。”

周惠看看楼上再看看楼下,最后看看女儿,问:“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是谁的房子?咱们就这样进来真的没事吗?”

玲珑朝清欢摊出一只手,清欢会意,从包里又取出一份纸质物递了过来,这份纸质物到了玲珑手上后,又被递给了周惠。

十秒钟后,周惠话都不会说话了,结巴了半天依旧字不成句词不达意:“你你你……冬冬冬……这这这……”

玲珑善解人意地帮她补齐:“冬冬,这房子是你的?是的没错妈妈,这房子是我的,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不是吗?”

只不过是一套房子,周惠就震惊成这样,要是她知道她现在有多少身家,还不直接晕死?

作为一条善良的龙,玲珑当然不会跟周惠撂实话,多体贴啊,她自己都感动了。

周惠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整个人跟木偶一样,玲珑让她干啥就干啥,小洋楼里设施齐全,马桶热水淋浴应有尽有,周惠直到洗完澡换了睡衣,脑子才勉强清醒了一些。

她问玲珑:“冬冬,你哪来这么多钱啊?你……你不是干什么坏事了吧?!”

她姑娘脑子灵活她是知道的,就怕这聪明的脑袋瓜去违法乱纪,到时自己这个当妈的是大义灭亲呢还是包庇她呢?光是想想头都疼。

玲珑单手托腮,欣赏周惠焦急不安的模样,懒洋洋道:“能干什么坏事,赚钱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她不仅有好几套房,还有好几个厂子呢。

钱嘛,一直放着不动只会越来越少,她又不会嫌钱多。

周惠:……

赚钱要这么容易,她当时咋糊火柴盒糊的眼睛都不利索了?

最后还是清欢给周惠解释了玲珑的收入来源。周惠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她觉得女儿特别厉害,等清欢去睡觉,房间里只剩她们娘俩了,周惠突然跟玲珑说:“你有钱的事,别跟你爸,还有你哥他们说。”

玲珑闻言,眉头轻挑,周惠看着她:“财不露白,哪怕是亲爹亲哥,也不能保证他们有没有啥想法,你自己的钱,攥在你自己手里最稳当。”

玲珑笑了,没有应,而是问:“妈妈,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你要不要辞了厂子里的工作,来我这干?我这正好有个厂子在省城,缺个厂长。”

周惠:?

就这么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地说有个厂子?她姑娘有个厂子?!

周惠:“啊?”

玲珑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没骨头一般瘫着:“我在省城建了家卫生用品厂,主要产品是卫生巾跟卫生纸,卫生巾你知道的吧?我之前不是给你寄过?那个不比手纸或月经带好用?”

国内目前没有任何生产卫生巾的厂家,大多数厂子生产的卫生纸质量也都很堪忧,周惠还不到绝经的年龄,之前在前进大队,春山小学给老师的福利中就有卫生巾,这可比月经带干净好用多了。

周惠听到女儿大剌剌的说什么月经啊卫生巾的,脸都红了:“你咋要生产这个啊,这被人知道那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玲珑无所谓道,“男的还买海狗丸呢,也没见他们不好意思。”

话是这么说,但周惠还是担心,这种厂子不是国营的,万一办不下去咋办?而且她从没听说过什么厂子会生产卫生巾的……比起别的,周惠更怕女儿赔钱。

玲珑不会逼她立刻做选择:“你慢慢想吧,不过丑话说前头,我是看中你才选你帮忙的,要是你想换人,我是不会答应的。”

周惠闻言白她一眼:“我能换谁?”

玲珑凉凉道:“那谁知道,你宝贝男人,宝贝好大男呗。”

周惠:“男人有钱就变坏,要有机会肯定是我当厂长,让你爸当厂长,万一他起异心怎么办?至于你哥他们,又不是没手没脚,自己想办法,反正饿不死。”

真要饿死了,她这个当妈的肯定也会给他们买俩馒头的。

周惠没有意识到,当她越来越亲近玲珑,就会越来越受她影响,如果是现在的她回到过去,她是绝对不会把工作让出去的。

玲珑看上她的也正是这一点。周惠不比身为赵建设的高级工差,她可是能一边上班一边生娃带娃养娃,家庭工作两手抓的强悍女人,要是赵建设反过来给她照料家庭,周惠早一飞冲天了,哪像赵建设那锯嘴葫芦,高级工是高级工,在厂里二十来年,硬是连个小领导都没能混上。

这一夜,周惠原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没想到小洋楼的床特别宽敞,床垫又软硬适中,连盖在身上的被子都又轻又暖,屋里还有暖气呢,房间自带独立卫浴,再也不用半夜冻得哆哆嗦嗦起来用夜壶,或是顶着寒风跑去公共厕所了。

她完全把赵建设忘在了脑后,昨天周惠还说这是资本家住的地方,今天就觉得这房子真是好,怪不得有钱人都爱住,比筒子楼不知舒服多少!

第二天,周惠干脆地表示自己同意辞职,一脸雌心壮志,显然是要干一番大事业。

玲珑:“先回家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厂子那看看,之后的事,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亲母子也得明算账,给她干活,就得听她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