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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许瞻与陆九卿皆向小鼎望来,小七试探问道,“魏人吃鱼最喜饮酒助兴,小七多事,方才也烫了酒......公子与陆大人可要饮一杯?”

许瞻挑眉问道,“没有喜事,为何饮酒?”

小七垂眸,“魏国在公子脚下,魏鱼亦在公子鼎中,难道不是喜事?”

“就连魏俘亦在公子的中军大帐。”陆九卿笑道,“臣陪公子小酌一杯罢。”

许瞻倒也没说什么,微微点了头算是应允了。

小七捧来酒樽,酒樽早已烧得温热热的。置了角觞,拂袖分别为二人斟满。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岂其食鱼,必河之鲤。

黄河鲤鱼与别处不同,肉质肥厚,细嫩鲜美,独有的金鳞赤尾十分好看,她炖得又尤为入味,连半点泥腥气都无。

小七偷偷抬眉去看许瞻,他喝了几勺鱼汤,也夹了一口鱼尾巴,饮了一觞酒。席间与陆九卿说的大多都是燕国王室的事,并没有刻意防备她什么。

想来是因为她早晚要被赐死,因而听见也并不打紧。

说什么“王叔不安分已是数年,如今我远在魏国三月有余,他在蓟城必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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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便道,“燕人尚武,公子手中的虎符便是天下间最好的东西,抬手便可号令三军,王叔不敢轻举妄动。”

“他在朝中爪牙无数,祖母又对他十分偏爱,早晚都是大敌。”

陆九卿不以为然,“密探传来消息,王叔近来生了一场大病,深居简出,就连门客都不怎么见了,公子不必忧心。”

许瞻眼眸微眯,“他一向康健,这病便蹊跷,命人盯紧了他。”

陆九卿正襟危坐,肃然应了。

不久又听许瞻道,“我总听阿蘩念起你,她的心思你可知道?”

陆九卿一顿,“公主金枝玉叶,微臣不敢肖想。”

许瞻低低地笑,“她才十六,能懂什么。”

陆九卿笑道,“是。”

小七听得心神不宁,他们说得越多,她便听得越多,听得越多便死得越快。她巴不得他们喝得烂醉如泥,她也好趁机脱身。

偏偏酒过三巡,二人都毫无醉意。

他们不醉,她便不停倒酒,觞中甫一见底,她应时满上。

她不信灌不醉许瞻。

这世上哪有千杯不倒的人。

哪知许瞻竟侧过脸来,抬袖将角觞递到她跟前,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魏俘也饮一杯。”

他有洁癖,就连碰人一下都不能,又怎会愿意要她沾染自己的角觞,因而小七也不慌,从容回道,“小七不会饮酒,这便去为公子与陆大人煮碗面暖暖身子。”

许瞻果然收回角觞自顾自饮了,小七顺势起身退了出去。

一离开中军大帐,她便疾步往营地走去,见四下并无人留意,赶紧寻了早便藏好的燕兵衣袍躲在暗处匆匆穿戴妥当,继而扮成燕兵模样大大方方地去牵了马,大大方方地出了辕门。

守卫倒是问了一句,“干什么去?”

小七粗声回道,“陆大人的密使,要往蓟城送信。”

陆九卿是许瞻的军师,与蓟城的人来往再自然不过。若不是方才在帐中听见他们闲话,小七还寻不到这么好的由头。

那守卫没有起疑,当即便放她走了。

一切顺利地出乎意料。

此时正值隆冬,北斗勺柄直指正北,而魏军大营正在天璇星方向。旦一离开辕门,辨明了方向,小七朝着魏军大营便打马狂奔。

马嘶鸣一声,拔蹄而起,似通人性般跑得飞快。

三尺皑雪映得天地壮阔,这十里八外,渺无人烟,遥遥望见五十里开外魏军大营火光冲天,在这寂白的夜里分外夺目。

她想,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见到大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