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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堂前审讯那一回,她在冰天雪地里赤脚回去,也是槿娘悉心照料。

寺人奔了过来,抬起宫灯从阑干往下望去,见水面平静,早没了刺客的身影,便又分了几路,沿着湖边继续追去。

水榭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没有什么话。

小七抬眸,此时长夜将尽,孤月皎皎,一片银辉倾泻而下,可怜春天过去了一大半,她仍旧不能还家。心里郁郁难过,忍不住轻声问道,“姐姐,那玉盘此时也照着魏国的大地吗?”

槿娘闻言抬头,须臾正色答她,“大概是罢。以后你回了魏国,可以给我写信,你告诉我魏国的月亮是不是也这般圆。”

小七盈盈含泪,“那我一定会给你写信。”

槿娘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好一会儿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拍她单薄的脊背,叹道,“慢慢熬着,总会回家的。但先要活着,活着才能回家。”

槿娘身上是淡淡的乳香,她的怀抱很暖和,她的手拍打起来也很温柔。

小七心里一松,她还是那个槿娘。

刀子嘴豆腐心的槿娘。

是了,慢慢熬着,总会回家的。

此刻她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心里千回百转间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这里。

离开许瞻。

离开兰台。

离开燕国。

她要等待一个出逃的机会,这个机会一来,她便要回到魏国去。

日子那么长,总有这样的机会。

她躲在听雪台不出门,一日三餐吃得饱饱的,汤药一碗碗地全都喝个干净,没有武器,便将长簪打磨得又尖又细。

她几乎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可惜唯一欠佳的便是自己那不争气的身子。

曾经生龙活虎的人,如今疾奔几步都喘不过气来。

她在干什么,在想什么,槿娘是知道的。

但槿娘只当做不知道,她说,“你不必防我,你走了,我才有前途。我巴不得你走,我比你还急。”

“你也不必担心我嘴巴大,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心里有数。”

她还说,“我见识过你的本事和天分,只是要离开兰台,比登天还难。”

槿娘总是话多,但这些话小七都愿意听。

通敌送信没有使她们决裂,她们反而为了同一个目的愈发紧密地站在了一起。

仍旧盼着能求仁得仁。

槿娘还说,“可惜我在公子面前说不上话,不然我定想法子帮你拖住公子。”

小七劝慰她,也劝慰自己,“姐姐,我能等。”

已经到了最低谷,不会更糟了。日子那么长,她耐得住性子,也总会等来机缘。

她信自己。

人为刀俎,她不做鱼肉。

小七没有等太久,这个机会很快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