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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静地笑,笑得令人心疼。

“听姐姐的话,喝了药,总会出来的。”

可她这样的人,出去了还能干什么呀,她不敢想。

她不喝药,槿娘拗不过她,只能端了水来。

她在这逼仄的笼中蜷了一整日,四肢酸麻胀痛得早就不似自己的了。好不容易强撑着半坐起来,颤着手接过牛角杯饮了几口水。

饮了水,才发现喉间腹内早就如火般烧燎。

她又蜷下去了,见槿娘还在伤心垂泪,她也流下泪来,“姐姐,我不想在这里......”

她哽咽着,“我想回家。”

槿娘掩面痛哭,“再等等,公子会放你出来的!”

乍然听到公子二字,小七骨软筋麻。

“再等等,公子是真生了气,但总会消气的,小七,总会过去的......”

槿娘的话,大抵是她自己都不信的。

小七想,自满月宴开始,到星夜奔去扶风报信,她没有一桩事是值得许瞻原谅的。

就连为他挡过的刀他也不信了,不然便不会将那粗糙的绳结打在她的伤口上反复摩擦。

她无力地阖上眸子,轻声道,“姐姐,不要再提公子了。”

槿娘抹泪点头,“好,不提了。下回来,我给你带些药来。”

说着话,端出了一碗粥,一小盘苜蓿。

“你说从前在魏国时会吃苜蓿,我便去西林苑摘了一些,你尝尝是不是魏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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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人会吃苜蓿,但大多吃在清明前后。如今已是五月底,这苜蓿已经老了,咬不动了。

槿娘还在一旁呢喃,“原先不知道,怎么那麋鹿也吃起了苜蓿。”

小七笑,苜蓿原本就是牧草,麋鹿自然能吃。

魏国也不是人人都吃,是穷苦人才吃,是四方征战的兵卒才吃。

不信便去问娇养闺中的沈淑人,你可认得什么是苜蓿,你可吃过苜蓿,大抵是要被她训斥一通的。

别的小七大概不愿吃,但槿娘做的凉拌苜蓿她定是要吃一口的。

吃了苜蓿,就好似回了大梁。

她颤着手去夹起苜蓿来,在口中慢慢嚼着,嚼得她满眼泪花。

过往种种,好与不好,真如沤珠槿艳,活似大梦一场。

青瓦楼不能久待,槿娘又劝慰一番,很快也就走了。

依旧是她一人困在笼中,偶尔听见楼外有鸟扑棱着翅膀在飞檐落下,又争鸣着从檐角飞走了。

她想,小七呀,你看,连鸟雀都是自由的。

但你没有。

你没有自由,你甚至没有风吹,没有日光,你连这小小的笼子都是出不去的。

她饮着泪昏昏沉沉地睡去,被脚步声惊醒时已经入了夜。

不知是什么时辰,周遭黑压压的不见光明。

那脚步声沉稳,不紧不慢,踩的木楼梯咚咚作响。

小七心惊肉跳,她知道来的是谁,愈发把自己缩成一团。

惶惶然听着木纱门推开,那人抬步进了卧房,径自点了灯,不急也不燥的。

卧房里的烛台高高低低,一人高的连枝烛台似树一般,其上蜡炬便是十盏,光是这样的连枝烛台便有六具。

青铜雕花案上的朱雀矮烛台高有一尺,光是这样的朱雀矮烛台便有两盏。

那人不慌不忙地次第点燃,把这卧房照得如白昼般通明。

他一步步地朝着屏风走来,颀长的影子打在屏风上,骇人的气场压得人屏气吞声,肉跳心惊。

继而那影子绕过屏风,打在了笼子上。

高高在上,威势逼人。

小七周身皆笼罩进他玄青的影子里,抑制不住地微微战栗,她把脸埋进手臂里,紧紧地闭着眼睛。

那人的衣袍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继而“吧嗒”一响,笼子上的锁被打开了。

“脏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