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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话,又瞅了一眼窗外的人,悄然道,“就连他都未必能打得过呢!”

窗外的人微微一动,也不知听见没有。

槿娘又挽起袍袖来给小七看,“要不你看我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那一双手臂不堪直视,原来的伤痕还留着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印痕,而今又比从前添了许多新伤。

小七点头,若是如此,那么阿娅死在蓟城的事,北羌王定然是心里有疑,因而这么快便送了阿拉珠过来,既是要与燕国结为姻亲,却也暗藏了查明阿娅死亡真相的目的。

“可问出了什么?”

槿娘摇头,“从我这里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没想到寺人的嘴巴比我还严,都说不知道,说在兰台过得极好,颇受公子爱重。”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必是公子的吩咐。”

小七曾于山神庙中审问魏宫来人,那中年人死前叫嚣,“杀你的人多了!有大王!大公子!王后!也有北羌王!新夫人!都是!都有!”

这话真真假假,如今因了槿娘的话细细想去,雪山谷底追杀她的人虽蒙面遮脸,但那魁梧的身形,那高颧骨小眼睛,不都与阿娅身边的巴图鲁十分相似吗?

他们北羌人长相迥异,与魏燕两国皆十分不同。

魏燕两国虽有国别之分,虽有身型口音上的差异,在长相上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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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楚人,小七虽并没有见过多少楚人,便以谢玉为例,楚人身形纤细,相貌灵秀,就似从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一般。

杀她的人里,果然有北羌人,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阿拉珠的授意,也不知道阿拉珠如今对于阿娅的事查到了几分。

阿娅的死与她有脱不了的干系,若果真有一日查到了她头上,阿拉珠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但不管杀她的人到底是谁,许瞻既说了不会再有,想必便不会再有了。

小七兀自出神,却听有人登上了木楼梯,不久周延年道,“姑娘,庖人送来了板栗鸭和冬笋粥,问姑娘饭后可想吃松仁甜羹和烤板栗?”

槿娘闻言霍地起了身,抬步就朝木门奔去。走了两步又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微微红着脸回头问道,“小七,你可想吃?”

小七含笑点头。

不一会儿槿娘出了门,听她欣然问道,“咦?怎么有两份?”

周延年声音轻轻的,“大约你也想吃,便叮嘱庖厨多备了一份。”

小七抬眸,见初冬微薄的日光穿过廊檐,将槿娘与周延年的影子打在窗上。槿娘微微垂着头,周延年亦是微微垂着头。

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窗外流淌。

槿娘的声音细细的,与平时说话大不一样,“公子可知道?”

周亚年的声音亦是柔柔的,与平时说话亦大不一样,“知道。”

槿娘支支吾吾的,“那......那......那你也吃一口。”

隔着窗子,见她撕了一条鸭腿塞给了对面的人。

小七心生羡慕。

槿娘真是一个勇敢有胆量的人,她好似从不因自己的出身而自觉卑贱。

她从前一心想做公子姬妾,如今又有幸遇见了周延年。

真高兴她遇见的是周延年,他并不因槿娘的过去而有半分轻薄。

他把槿娘看作是平等的人。

小七黯然垂眸。

她好似知道了自己为何心生羡慕,也知道了区别究竟在哪里。

是她自己。

她曾是战俘。

她被锁过,被囚过,她在暗无天日的暴室里做过见不得人的禁脔。

她永远都不会遇见一个爱重她的人。

一个爱她,尊她,敬她的人。

这是魏人姚小七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