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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昭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冷。◎

宣和殿内, 祁昭坐在龙案后,手里拿着一封没打开的奏折,却一动不动的盯着桌角的御笔架子好长时间了, 卢英犹豫要不要弄出些声响提醒一下时,瞧见殿外有人影晃动, 出殿一探后回来禀报:

“陛下。江南金氏金亦开在宫门外举着【功勋铁券】求见陛下。”

祁昭稍稍回神:

“江南……金氏?”

金亦开不正是梧秋父亲的姓名。

“他为何要举【功勋铁券】?有何求?”祁昭问。

“回陛下, 他只说想要面圣, 金氏毕竟是平民,无缘无故入不得宫的。”卢英回道。

“举券只为入宫见朕?”祁昭若有所思, 随后目露讽刺:“怕是所图不小。”

卢英拿不定主意:

“那陛下是见还是不见?”

祁昭将手中折子放下, 沉声道:

“见。他入殿前, 顺便将铁券收了吧。”

当年江南金氏赈灾有功,祁昭命人调查过后, 得知金氏出了个格局极大的族长,居然将一个尾大不掉,腐朽沉寂的商户家族带上了利国利民的正途,这才用一枚【一等功勋铁券】以兹鼓励, 希望江南金氏能发挥所长,整顿江南商务。

过去的七八年里,金氏做得很好, 不用朝廷额外出力, 地方赋税也从不拖欠, 甚至比以往交得更多更及时, 这一切都源于他们有个很好的领头羊。

他现在终于彻底明白梧秋拒绝他的意思, 因为她要把金氏扛在肩上, 她放不下事业, 放不下族人, 她不愿在后宫中空享荣华,她想以有限之躯做无限之事。

但好像,她的想法和抱负被人否定了。

还是被她曾经想为之付出一生的那些最亲近的人。

卢英领命而去,传旨觐见。

金亦开双手托举铁券,随宫人入宫,这是他第一次走入这巍峨的皇城,他作为一个商人,此生竟有如此殊荣,今天是第一次,将来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只要他谈成了今日这笔‘买卖’,今后他兴许就能如那些传承百年的世家贵族般拥有权势,游走在皇权之间,等他的女儿再为皇帝诞下一儿半女,他金氏将真正的脱胎换骨,说不定还能左右国之走向。

思及此,金亦开不禁心生豪迈,加快了入宫觐见的步伐。

引路宫人将金亦开领到宣和殿外,对等候在外的卢英行礼过后便退下。

金亦开在殿外跪地高呼:

“草民金亦开,求见陛下。”

卢英奉命来到金亦开身前,伸手取他举过头顶的铁券,取过后,恭谨的将之放在一旁早就备好的玉制托盘上。

金亦开还跪在地上,见自己的铁券被取走,疑惑不已,却又不敢多言,以为这是宫里的规矩,武将入宫尚要解剑,总不会允许他拿着块铁走到皇帝面前的。

这么想着,金亦开心下稍定。

卢英收走他的铁券后便请他入殿:“请入殿。”

金亦开起身谢过卢英后,低头整理了一番笔挺的衣裳,抬头挺胸,以最佳姿态步入殿中觐见,第一次见到了比他想像中要年轻许多的帝王背影。

祁昭立于窗边的两株玉石盆栽前浇水,是两株生机勃勃的茉莉花,虽说此时早该过了花期,但宫里的花匠依然有办法让枝头的小花经久不败。

“草民金亦开,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亦开今日第二次行礼,一次在殿外,一次在殿内,中气一次比一次足。

祁昭浇完水后才缓缓转身,用小太监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随手丢在托盘上,从金亦开面前走过,金亦开不敢抬头,只能跟着皇帝脚走过的方向调转叩拜方向。

“起来吧。”祁昭在龙椅上坐下后说了句。

金亦开叩谢:“谢陛下隆恩。”

说完,金亦开站起身来,趁着这个动作,他飞快抬眼看了看皇帝,却没想到皇帝也在看他,神情似笑非笑,金亦开吓得赶忙收回目光,鼻眼观心的肃手而立。

“不过是叫你起身,就算得上是隆恩了?”祁昭问。

金亦开一愣,随后回道:

“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祁昭笑了:“你很会说话。”

“不敢,生意人就是凭一张嘴。”金亦开谦虚道。

祁昭喝了口茶问他:“你今日入宫,所为何事啊?”

金亦开见皇帝对自己的态度不甚热络,心里对他与梧秋之事有些没底,可京城近来谣言四起,那位也说得信誓旦旦,又有金家二房从中作保,金玲已经是禹王世子的女人,此事应该不假才对。

“草民今日是为草民的女儿金梧秋而来。”金亦开把心一横,不管真假,他今日便是为此入宫,总得有个说法才行:

“不知陛下可识得小女?”

祁昭点头:“自然识得,朕心悦于她,此事早已传遍朝堂市井。”

金亦开没想到皇帝竟承认得这么爽快,底气忽然硬了两分:

“是,草民也是听了坊间流言,今日才斗胆求见陛下,想为草民的女儿求一个名分。”

祁昭端着茶杯,似笑非笑道:“可是梧秋……已经拒绝朕了。”

金亦开听陛下提起这茬儿,就忍不住在心中埋怨女儿,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她竟然敢拒绝,还得他来收拾摊子。

“草民的这个女儿自小便多有任性,长大后仗着经商颇有天分,在家中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草民代她向陛下赔罪,还望陛下不计前嫌,再次接纳于她。”金亦开说着躬身作揖,做出赔礼的姿态。

但祁昭并未立刻作答,而是盯着金亦开看了一会儿后,才缓缓问出一句:

“你想让她入宫?”

“能陪伴陛下左右,乃是她的荣幸。”金亦开说。

“那你作为父亲,问过她自己的意思吗?”

金亦开义正言辞:“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草民乃是梧秋的父亲,她的婚事草民可以做主。”

这个答案,让祁昭脸色趋冷:

“可她不是你们金氏的族长吗?她若入宫,对你们金氏而言,是很大的损失吧?”

“陛下放心。如今的金氏早已今非昔比,待小女入宫后,家族中自会选出优秀子弟继任,只要按照原来的方式运转下去,金氏便不会有影响。”

祁昭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冷,他看着眼前这个唯利是图的男人,真真心疼梧秋的那一片苦心。

好一伙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小人。

因为梧秋的理念与付出,才让金氏脱胎换骨,今非昔比,而如今金氏上了轨道,梧秋这个领路者的作用减弱了,在面对更大的诱惑时,他们便毫不犹豫的放弃了那个曾经为他们付出过的人。

梧秋知道他们的想法吗?

若是知道的话,她会多难过啊。

金亦开慷慨陈词过后,没有等到皇帝的答案,大殿之中的安静让他心生担忧,不过既然皇帝已经亲口承认他心悦梧秋,今日的生意就已经谈成功一半了。

“陛下。”金亦开忽的抬头,放声询问:“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小女与陛下的关系,若是陛下不要小女,那小女今后只怕没脸做人,草民爱女心切,斗胆入宫,不为别的,只为小女求一个名分,请陛下成全。”

金亦开把姿态放到最低,笃定若是陛下对梧秋真的有情,便一定不会拒绝自己。

而他确实猜对了,祁昭片刻迟疑后,说了一个‘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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