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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沿着某种命定的轨迹,浩浩荡荡,不停向前,走到某个节点时蓦然回首,才恍然惊觉:哦,那原来就是历史

御君祁专注地倾听,适时提出疑问:“潮流是什么?”

江与临说:“是历史的洪流,大势所趋的方向,非人力所能更改。”

御君祁听不太懂。

对于一个连什么是历史都不懂的怪物来讲,要祂去理解哲学着实有些强人所难。

祂想了想,把问题绕回最初的远点,又问了一次:“既然人力不能更改,那你们究竟在忙些什么?”

这个问题难不住江与临。

和所有公务考试一样,异监局选拔人才也需要先通过笔试筛选,江与临作为首任监察官,参与过多次笔试选题,其中有很多关于‘个人命运’与‘时代命运’的议题。

理论上的东西确实不能帮助人们在面对怪物时死里逃生,但对于坚定理想信念意义重大。

末世之中,人还是需要一些信仰的。

“因势顺导,百川东流终将入海,我们无法改变结局,但能控制流向与过程。”

江与临言简意赅,举例道:“就像在和怪物的斗争中,无论最终结局如何,人类始终在用自己的力量减少伤亡和损失,也许从结局看过程会觉得很可笑,但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

御君祁像是思索了一会儿,转而看向江与临,肯定道:“这是很厉害的想法。”

江与临轻咳一声,心虚地移开视线:“也没有很厉害。”

他歪在床上,又和御君祁胡扯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正事,也就是孟教授所说关于陨石和深渊的那些秘密。

御君祁是神级怪物,祂会知道深渊在哪里吗?

江与临没再兜圈子,直接问:“御君祁,你知道深渊吗?”

御君祁没回答,但迷茫的眼神已经足够表明答案——

祂不知道。

江与临并不气馁。也许在怪物的认知里,深渊这个地方另有其他称呼,毕竟与怪物相关的全部体系都是由人类命名,‘深渊’也好,‘御君祁’也好,都是人类的叫法而已。

那御君祁原本的名字是什么呢?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江与临立即并未提出,只想着将来有机会再问,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还是得围绕着‘深渊’去聊。

江与临本身就是发散性思维,御君祁关注的重点又总是很偏,两个人一旦说起旁的事,恐怕又要离题万里,不知扯远到哪里去了。

江与临说:“深渊是怪物的发源地,传闻中变异开始的地方,那里有一块巨大的陨石,和数不清的高等级怪物。”

御君祁低眉沉思片刻:“我从没听说过那样的地方。”

江与临枕着手臂:“那你还记得你是从哪里来的吗?也许你就是从那个地方诞生的,只是你忘了那里叫什么。”

御君祁闭上眼,回忆道:“我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雪原。”

江与临霍然转身:“雪原?”

御君祁应了一声:“嗯,冰山是蓝色的,雪和云在天际交错旋转……皮肤变得很干燥,风吹过来很痛,像是刀割或者电击。”

江与临汇总着这段话的信息。

一个有冰山和雪原的极寒之地,气温很低,寒风刺骨,连御君祁都觉得冷的地方——

冰川。

原来祂诞生于冰川之中。

如果能找到御君祁诞生的那片冰原,是否能得到一些与深渊有关的信息?

垂眸沉思间,江与临倏忽联想到御君祁很喜欢吃冰。

伸出手,寒冰元素在掌心凝聚。

江与临恍然大悟:“难怪你对寒冰异能情有独钟。”

御君祁取走那团异能:“是的,江与临,你知道吗?我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寒冷中获取能量。”

江与临掌心微阖:“北方基地对你一无所知,居然派我去刺杀你,这真是个愚蠢的决定。”

御君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是的,你的攻击很美味。”

江与临的怒火瞬间点燃,抬手就去揍御君祁的头。

御君祁反应很快,立即掀起被子挡住自己。

江与临一时无从下手,索性翻身骑在怪物身上,提拳猛捶,御君祁不躲不避,任由他动作,江与临在御君祁身上折腾半天,除了把自己折腾出一身汗以外,没取得任何成效。

过了一会儿,御君祁甚至在被子下面翻了个身。

“……”

江与临一把掀开被子:“挨揍爽是吗?你还翻面了?!”

御君祁竟然‘嗯’了一声,语调轻快道:“你打得也不疼。”

闻言,江与临简直要气炸了。

额角青筋猛跳,血压也跟着蹭蹭往上窜。

这只怪物绝对是故意的,明明刚才还在说‘风吹过来很痛’,现在又成了‘你打得也不疼’。

分明是蓄意挑衅!

江与临气得去掐御君祁的脖子。

御君祁没有任何窒息的表现,不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贴心地仰了仰下颌,方便江与临将两只手都放上来,表情也是云淡风轻,好整以暇。

江与临顺手拿起鹅绒枕,盖住了御君祁那张完美又欠揍的俊脸。

身下的人始终不反抗,江与临也怪没意思的,悻悻地松开手。

御君祁拿开脸上的枕头,用低沉华丽的声线问:“玩完了吗?”

江与临‘嗯’了一声。

御君祁说:“好,那到我了。”

下一秒,江与临眼前画面骤然旋转!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整个人就被御君祁掀飞出去,头和后背狠狠砸在了床垫上。

顷刻间,二人位置倒转。

御君祁力气很大,这一下砸得很重,磕得江与临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

江与临仰面躺在床上,按着额角,晃了晃头。

御君祁居高临下,跟着摸了摸江与临的额头:“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怪物下手没轻没重,江与临又是在没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受到袭击,整个后背实打实地砸在了床垫上,其实挺疼的。

尤其是磕到后脑勺的刹那,鼻腔一阵酸热,眼泪都差点流下来。

但他刚才揍了御君祁好几拳,对方都没说什么,要是自己只是磕了一下脑袋就喊疼,那也太玩不起了。

人活一口气,他绝不能在御君祁面前丢脸。

诡异自尊心的作祟下,江与临咬着牙挺过头痛和耳鸣,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不疼。”

御君祁俯身观察着江与临的脸色:“可是你的眼睛有点红。”

江与临屏住呼吸,沉默数秒,终于熬过了那阵令人眩晕的剧痛。

他眨了眨眼,缓缓将胸间悬着的那口气吐出来,用带着点鼻音的声音说:“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