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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

墨子,他简直是中国古代科学的希望之光。

黑夫不知道古希腊那边鼓捣光学的大能是谁,但时间肯定要比墨子晚不少,了解了这些后,不免有些感慨不已,同时产生了一个疑问。

“这之后两千年里,中国到底在干啥?”

直到近代,炮舰逼门,西学东渐,中国人这才睁眼看世界,打算师夷长技以制夷,拼命翻译各种科学书籍。在赞叹牛顿的伟大,对那些西方物理定律着迷之余,翻开古旧的《墨子》,才猛然发现,原来我们的墨子,早在战国就提出这些东西了!

可以想象,当时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原来不是祖先不聪明,而是后学不争气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历史上,齐墨楚墨皆衰亡,唯独秦墨,也日渐式微。墨家的继承者们对《墨经》里的这部分并不太重视,很少有人去钻研。

等到一把秦火烧来,民间百家之书绝,墨学著作也遭到殃及,剩下不多了。而汉武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后,墨家彻底衰败,之后这些东西整整被中国人遗忘了两千年。

所以阻止焚书,让墨经逃过一劫这件事上,黑夫是很自得的!

说完墨家对光学的研究后,黑夫才对张苍道:“程商根据墨经里的记载,认为这海市蜃楼,看似复杂,可若摸透了,也不足为奇,或就是天光从远方某座山峦、城池投射下来的影子,愚人不识,故以为神,这就像腐草化萤一样道理。”

“只是海市难觅其踪,无从下手钻研,运气好了才能撞见,若运气不好……”

黑夫露出了笑:“那就会像方术士一样,就算在成山角燃放再多的香料,摆再多的祭坛,海市也不会出来让他们见一面,这也是另一种‘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罢……”

“自然造化之神奇,真是让人赞叹,希望有朝一日,我能亲自见一眼。”

张苍对黑夫这套说法倒是挺认可,同时也对墨者的理论,产生了新的兴趣。

黑夫也建议道:“子瓠兄,等回到咸阳后,你应该多看看墨者的学说,多和程商多聊聊,天地万物,无奇不有,格物辩伪,光靠一个人是不行的,而墨者,或许便是吾等最好的同行者。”

“一定!”

张苍重重颔首,又压低声音道:“所以你也认为,沙漠出现海市蜃楼,这只是巧合,与西王母邦、昆仑墟无关?”

二人大概是唯一将事情说透的人,外面的群臣,都在为此祝贺秦始皇呢,皇帝也信之不疑。

黑夫笃定道:“无关!”

“我还有一事不明。”

马车停在亭舍边,张苍下车前,朝黑夫作揖道:“你对楼船东渡寻仙之事,屡屡阻挠,但对西方寻西王母邦之事,为何一副乐见其成的态度?若没记错的话……”

张苍道:“在陛下面前大谈西王母的巫雅,就是你从陈宝祠接来的罢?”

大家都是聪明人,看破不用说破,黑夫笑道:“凿空西域与探索东海,看似差别不大,可实际上,却是天壤之别。”

理由很简单:花费的时间成本,与获得的收益,完全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西方虽远,亦有大漠雪山阻隔,但至多三年五载,便能往返一趟,且使团商队或能带回一些中原无有的好东西。”

肩高七八尺的骏马,人能吃牲畜也能吃的苜蓿草,西瓜哈密瓜葡萄,还有黑夫念念不忘的棉花……这么多好东西带回来,能给中原生活带来多大的变化?更别说,国内的丝绸和糖,也能源源不断运出去,换取中原需要的东西。

而东方,美洲有玉米番薯土豆西红柿不假,但这些东西现在被培育到何种程度?不知道。以秦的航海技术,抵达要多久?不知道。去了还回得来么?不知道。

至于日本的银山……大秦人口才三千万上下,江南地区数不尽的金山银山还没有足够人手去开发,舍近求远干嘛。

作为一个理智的人,黑夫认为,早早东去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凿空西域,与文明同样发达的西亚欧洲搭上线,不要再玩东亚圈子里的自娱自乐,最后故步自封才是正途。

这些原因都没法和张苍说,黑夫只能这样告诉他……

“故我支持西去,无关鬼神。”

黑夫严肃地说道:“只关乎苍生!”

“而接下来陛下在即墨看到的一切,也将是纯粹的民生,是人如何改造自然,畜而制之,与鬼神再无半分瓜葛!”

……

PS:《经下》翻译:影颠倒,光线相交,焦点与影子造成,是所谓焦点的原理。

《经说下》翻译:影,光线照人,反射,像剑一样直。射到下面反射到高处,射到高处反射到下面,因成影倒。足遮住下面的光,反射成影在上;头遮住上面的光,反射成影在下。在物的远处或近处有一小孔,物体为光的直线所射,反映于壁上,故影倒立于屏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