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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商议后,四田便推了齐王建的弟弟,躲在千乘县的公子田假出来,要尊他为王,以号令四方……

……

公子田假是齐襄王幼子,齐王建的弟弟,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了,享受了大半生后,却不料在齐国灭亡后,妻离子散。

齐王建被活生生饿死,吓坏了田假,便隐姓埋名躲在齐地,不敢让秦吏找到。他过了几年苦日子,早没了当年鲜衣怒马的豪贵气息,臃肿魁梧的身材也消瘦了下来,难怪官府在民间搜捕时认不出他来。

据田荣说,这位胆怯的公子,听说秦始皇帝口谕口,压根不敢反秦。田横攻打千乘县时,田假竟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是他们硬从居室床后拖出来的。

眼下公子田假虽然被挟持到了狄县,也看到两县易手,却依旧愁眉不展地坐着,口中喃喃道:“当年王兄坐拥两千里之齐,数十万之众,尚且不敢与秦相抗,何况今日乎?疯了,真是疯了。”

当田儋等人举着早就准备好的齐王袍服冠冕过来,说明来意时,更吓得田假浑身哆嗦,两眼发虚,面色惨白。

他连连摇头道:“齐王者,田氏皆可为之,汝兄弟大才,何必找我?”

田氏兄弟轮番劝说,让他“以齐国宗族为重”,但田假依然将头摇成了拨浪鼓,甚至开始装傻充愣。

他一点都不看好这次举事,只认为是死路一条,若是松口,那就成了主犯,事后绝跑不脱车裂之刑,只连连摆手:“勿害我,勿害我。”

最后,还是田荣恼了,将冠冕往案几上一拍,指着田假的鼻子骂道:“公子,你已经脱不了身了,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田横也面露凶色,一手持袍服,一手则是利刃,顶着田假的胸口道:“是做齐王,还是当一个死公子,选吧!”

田假无奈,这才颤巍巍地答应,于是他被拥上车,前往县寺,但一路上,不管旁边的游侠儿、盗寇们欢呼得多大声,他都不再吱声,只像木偶泥胎一样呆坐着。

到了地方后,被一众人拥到主位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丞相”田儋草拟好讨秦檄文,以及招募齐人加入,一起举兵,将秦人侵略者赶出家园的文书,又将大印推过来,要田假盖章。

这印章也是临时刻的,有些粗糙,田假叹了一口气,迟疑良久,这才举起轻飘飘的印来,往那篇檄文上盖了下去……

末了,看着檄文上鲜红的“齐王之印”四个熟悉又陌生的齐篆,他再度悲从中来,哭丧着脸道:

“汝等,这是在害我啊!”

……

发生在齐地西北部的变乱,仿佛惊雷,很快就传到了邻近的胶东郡……

五日后,郡守的首席谋士陈平,手里紧紧攒着一封文书,脚步匆匆地走进胶东郡守府邸,但他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慌乱,反而满是兴奋!

一进门,陈平脱去鞋履,趋行上前,在五步之外便长拜顿首道:

“恭喜郡君!贺喜郡君!”

“是陈平啊,喜从何来?”

黑夫从案牍中抬起头,他过去几个月最大的喜事,便是妻子再度顺产,生下了一个男孩,伏波的名字,好歹没有白取。

陈平起身,笑道:“郡君,曹参说的没错,海寇果然铤而走险,去袭击了临淄郡,眼下千乘县已被攻破,狄县田儋兄弟也乘机作乱,拥戴公子田假这漏网之鱼为齐王,公然举起反秦旗号!”

“怕的就是彼辈不出头,如此一来,郡君不但能伏东海之恶波,还能一并立下戡乱扶危之大功!岂非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