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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让人按原路翻过群山,去告诉驺无恤,若能助我,便可世代承袭为闽君。我只要东冶一座城邑,其余的七闽、八闽、九闽、十闽,统统给他!朝廷不会往山里派一名官吏,也不留一个兵卒!”

……

攻闽之事有了眉目后,对于暂时保持守势的中路,黑夫做了一系列安排。

统领郴县兵的“假裨将”,自然是那位帮他干掉贾和的辛夷都尉,辛夷是统一战争里名将辛胜之子,爵位不低,只等咸阳同意,就能转正,黑夫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听话。

此外,黑夫又以平阳山关之乱为由,卓拔老同事,湟溪关守将安圃为“三关都尉”,将阳山、横浦、湟溪三关,连同一万兵民交给他,开始囤积粮食,伐木造船,为明岁进攻南越做准备。

而后,黑夫又拟定了用来攻伐闽越的军队,将自己的老部下们,统统塞入其中,几乎个个都升了官。

利咸素来稳重,黑夫让他在南昌督粮,为治粟都尉。

东门豹勇猛,为踵军都尉,继续做前锋大将。

小陶亦为都尉,但他带回的那批残兵需要休整,黑夫让他挂名,打算平定闽越后,让小陶去武昌和共敖轮换,论练兵,还是小陶更有心得,能带着一群残兵败卒,兜了一个大圈子,在异域转战数百里,还能活下来一半,且建制尤存,实在是一个奇迹,足见其能。

而季婴,则被任命为“督邮”,这是新官职,专门管整个军团各部的驿信军情往来。

这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没有外人的时候,季婴乐呵呵地笑言:“你们看,亭长做主帅和不做主帅,简直是亲儿子和干儿子的差别,过去公不疼母不爱,如今,吾等却个个高升了!”

众人哈哈大笑,黑夫却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道:“汝等可知,在第一次伐越大败后,人人皆言,南方是个烂摊子,但我却毅然接了下来,这是为何?”

季婴和东门豹最先嚷嚷道:“是因为亭长想吾等了!”

利咸心思最多:“亭长是不愿吾等在南方,受外人欺凌。”

小陶想的比较深:“是因为……亭长不愿,国事败坏,子弟丧命。”

黑夫点头:“汝等说得都对,我不仅无法放任国事败坏,也是舍不得旧部,舍不得南郡、安陆子弟,我曾说过的,要带你们回家!这承诺,至今未改!”

“但,我之所以敢只身南下,还有一个原因!”

四人都看向黑夫。

“汝等,还记得在湖阳亭,在户牖乡,在蕲南战场,还有在这豫章的事么?”

“都记得!”

小陶、利咸、季婴重重颔首,东门豹也大声道:“怎可能忘!”

那是过去十五年来,他们一步一步,携手同行的足迹,虽然现在,黑夫已经一步迈上了帝国的山顶,而他们尚在半山腰。

黑夫让众人聚过来,动情地说道:“在这些地方,吾等面对的敌人各不相同,或是贼寇盗匪,或是魏国武卒,或是楚军精锐,或是荆邦余孽……”

“但相同的是,不管在哪,汝等都是最值得信赖的乡党,是可以将背交给对方的袍泽!”

他握紧自己的拳头道:“在冒着风雪南下时,我告诉自己,只要有东门豹、有利咸、有小陶、有季婴,只要有你们,只要吾等能够重聚,那就如同五指合成拳头,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只要吾等齐心协力,就没有斩不了的敌酋,灭不了的邦国!”

“然也!”

四人动容,纷纷将手放了过来,与黑夫的拳头,堆叠到了一起,齐声道:

“吾等,愿为亭长披荆斩棘!”

……

重新汇集了旧部,安排好前后诸事,就在黑夫抵达南昌县,准备挥师东进时,作为“督邮”的季婴,却给他送来一份来自咸阳的信。

是叶子衿的家书,里面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家常里短,从她为叶腾守完墓,到回了一趟安陆看望黑夫他母亲,最后又带着两个儿子,以及陪在身边的侄女小月,去咸阳居住。

这一去,是作为人质。

她废了很多纸墨,描述了骊山的新景,说了渭南街的繁荣,已风靡都城,香气扑鼻的面食小吃,还有上林苑那一大片新宫殿的雄伟,以及孩子们初到咸阳后的种种趣事:来自西域的新奇瓜果,高鼻深目的异乡客商,还说这座城市变化太大了,难以适应:“吾等如陋乡之子入城。”

直到最后,她才轻描淡写地,告诉了黑夫一件政事。

黑夫眼睛扫过那几行字,顿时闪过一丝惊诧:

“陛下,换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