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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拥有了自由的未来,黑夫再也无法干涉的未来!

“黑夫想将乃公送到扶桑来老死异域。”

“但乃公,偏偏要在这建国立邦!”

“我当年见秦始皇车驾,曰,大丈夫当如是!我便要做这扶桑的,始皇帝!”

……

而就在刘村长刚于本州岛西部登陆时,隔着一道浅浅的濑户内海,在后世的九州岛南部,也有一个绳纹人的村落,正从黎明中苏醒过来。

扶桑还处于狩猎采集的原始时代,并无农业,当地的土著因独特的绳纹陶器而被后世称之为“绳纹人”,绳纹人面部扁平且极为宽阔,且短面,鼻根略微凹陷,且毛发极多,在这串群岛上生活不知几万年,与世隔绝。

尽管过去也偶有外来者从朝鲜、中原漂流至此,被土著称之为“渡来人”,他们虽有更先进的文化,但毕竟形单影只,很快就湮没融合了。

直到去年秋天,一艘来自外海的破船漂流至此,改变了一切……

在绳纹人疑惑的目光中,船上下来的多是青壮,手持铜铁武器,高举着火鸟旗帜,且拥有首领,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女人名虞,被称之为“虞夫人”。

不过,这位渡来人的女首领,更喜欢丈夫过去对自己的称谓。

“虞姬。”

这些早刘季几个月,登陆扶桑的渡来人,便是徐宁所说,去年抢了一艘胶东商船东逃的那群楚国残部……

他们从东海郡出发,路程比刘季远数倍,遭遇的凶险也大数倍,除了猛烈的风暴外,还遇上了完全无风的情况。

船一动不动地在烈日下枯坐,大海平静得像一杯水,所有的风都停了,大海哑了,周遭无比平静。

所有东西都腐烂、发霉:水开始发臭,酒变得无法饮用,肉,即使是已经干燥和烟熏过的,也长满蛆虫,船上所有人在高温之下变得病恹恹的。

不适应航海生活的人死于高烧或痢疾,他门凄惨地死去,只能将遗体投入海中。

带着这群楚人离开中原的亚父范增,便死于复发的背疽,临死前痛哭流涕,觉得是自己害了项籍,害了楚国。

他唯一能补救的,便是如伍子胥对待太子建那般,带着项籍唯一的子嗣,连同项籍的爱妾虞姬逃离中原,逃离黑夫的魔爪!

范增去世后,虞姬便母凭子贵,成了楚人的首领。

好在风很快就来了,且是西南风,他们帆桨并用,朝着未知的前方航行,在航行途中,船上的楚人经历了最严重的危险,也看到了人世间所有的奇迹。

水龙卷风像一根巨柱,从大海里吸出了大量的水,海豚群跃出水面,仿佛在为他们做指引。

到航行的第十八天,楚人终于发现了陆地,但由于身体过于虚弱,没办法选择一个安全的登陆点,有人在海浪里淹死,有人跪伏着爬到岸上,原先船上的83人中,最终只有50人存活。

即便如此羸弱,他们依然凭借有代差的武器和战术,打得来窥探的绳纹人猎手抱头鼠窜,并顺势向绳纹人的村落进发。

虞姬则巾帼不让须眉,不但因怀了“少主”而地位崇高,更有一身项羽闲暇时教的武艺:

虞姬尤其善使弩,左右各持一柄,箭无虚发,在渡来人与绳文人的械斗里大放异彩,在征服几个村落后,她已被视为女神一般的存在。

显而易见,楚人完成了对这片新陆地的第一次征服——占领了一个村邑。

楚人将被称之为绳文人的土著当做奴隶,称之为“虾夷人”——就像楚国先祖在江汉对濮、越所做的那样,一切都轻车熟路。

文明,是可以迁移和复制的。

在男人们的构筑下,防御野兽的围墙取代了栅栏,在村落外围被兴建,田亩也被开辟,船上还剩余的一点稻种被小心翼翼撒在肥沃的土地上。

文明的种子,也开始在这片处子地生根发芽。

而在低矮的虾夷人茅屋中央,一座楚式夯土建筑拔地而起,这是虞姬的居所,在扶桑最冷的时节,她在这儿分娩,并生下了一个男孩……

“是项将军的遗腹子。”

“是楚人的希望。”

入夏四月的这天,穿着一身麻衣的虞姬,抱着三个月大的孩子,在村邑外,带着众楚人,对着那些刚建成坟包祭祀,这是亚父,以及在渡海途中牺牲的楚人空冢。

她已为这村子,还有孩子,取了同一个名。

“郢。”

“项郢!”

八百年了,不论楚人如何迁徙,如何沦亡,他们的都城,一直都叫做“郢”。

从丹阳到鄢,从江陵到鄀,从陈到寿春,变得是地域,不变的是火红的楚声楚色。

而现在,楚人的郢,在黑势力的威逼下,漂泊到了海外……

“将军放心,楚国没有亡。”

虞村长怀抱着越来越健壮的孩童,她的目光看向大海茫茫的西方,似乎在对亡夫发誓。

“赫赫大楚,会在这扶桑汤谷之地,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