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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时候在忙什么?忙着争取上船的名额?一个冬天过去了,就连基地都这么紧张,一个双腿截肢的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在漫长的丧尸围困的冬天,会遭遇什么,你想象不到吗?你为什么没有来救你的恩人?”

苏嘉宁嘴唇颤抖着:“我……那时候才觉醒了异能,还不知道那是什么,说不定是新的病毒,大家不让我随便离开……队长……我想来的……我以为谭将军会照顾好您……”

关远峰平静道:“嗯,你那时候还太弱,没办法在我跟前逞能。现在你是最强大的治疗异能者,在基地里被优待,被所有人奉承,你终于可以在我跟前扬眉吐气,所以你迫不及待要来接应我……”

他看着苏嘉宁,言辞讥讽:“可惜,我竟然也有异能,还是双系,战力卓绝,你欠着我的恩,还不了,你心里憋屈,却不敢在我跟前宣泄,就挑了周医生来针对。”

“苏嘉宁,你那点小心思,你以为我看不懂吗?我不说是懒得和你计较,你以为别人看不出?”

“战队里的兄弟们为什么不肯把你当兄弟?你看不起他们的态度太明显了。他们之前对你客气优待,是希望你能救我,但现在不需要了,他们对你嫌弃的态度立刻就显露出来。”

“你自己也感觉到了,所以你迫不及待想要在周医生身上找回你的优越感。故意想要他最珍视的东西,故意彰显你的优越感,故意利用我对基地、对研究所的无知,去给周耘添堵,想要先发制人,让他依仗于你,借此满足你那点见不得人的虚荣心。”

苏嘉宁已经快要崩溃了:“队长!我没有!你在冤枉我!”

他仿佛回到了刚刚进到特战队的痛苦时候,被关远峰一次一次地纠正战术动作,一次一次地罚他重新训练,一句一句无情冰冷地打击,毫不留情地攻击他侮辱他,每一句话都往他最痛的地方戳。

“你是要仰仗你的父兄的功劳来特战队享受的吗?那你为什么不换个地方?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不停出错,是想要别人的命来给你镀金垫脚吗?”

“这点训练量所有人都能完成你为什么完不成?进了特战队,就不能搞特权,想搞特权尽早滚。”

“特战队里犯错的代价就是死亡,你就是谋杀犯!”

无数的冰冷言语像一根根毒刺,每一句令人窒息的话他现在都还记得。他深夜在被窝里痛哭,怀疑关远峰就是故意要逼他退队,怀疑特战队的所有人都在针对他,看他笑话,他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黑暗冰冷难堪,从未被人贬低到如此地步。

他终于决定放弃,却被父亲严厉斥责,不允许自己半途而废,他灰心失望,打算摆烂退队,结果,队长竟然救了他。

他欠了天大的恩情,欠了特战队,他再也没有机会反悔,他一万次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择去特战队,明明专心学术就可以了,就因为不服气父亲只看重哥哥……永远看不起他……

苏嘉宁浑身都在发抖,对昔日那些痛苦日子的应激反应回到了他身上,他重温了昔日的窒息和痛苦,仿佛仍然还是那个遍体鳞伤的小兵,是被父亲兄长看不起的小可怜,什么都需要家里出面安排……

关远峰却仍然不依不饶:“你不过是被我说中了心中想法罢了,你明明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你提供变异动物、变异草药,你偏偏要来夺周耘的,你难道不是故意的?”

苏嘉宁尖叫起来:“队长!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恩将仇报的人!我是为了他考虑!”

特战队队员那边原本都暗戳戳看着这边,此刻听到他尖叫,全都交换着眼神。队长从前批评他,从来不当着战队人的面,而是私下批评,已经很给他留面子了,他还天天一回寝室就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现在呢?他这是又是干嘛惹恼了队长呢。

大家早就看不顺眼他趾高气昂的,现在有些幸灾乐祸,但也都知趣的没过去探听。

关远峰却仍然往他痛处戳:“没有?没有你一来就想要我当试验品?要彗星当试验品,要我们养的花花草草当试验品。在你眼里,什么都能做试验品,因为你就没把别人当人,末世了你原形毕露……”

苏嘉宁声嘶力竭:“队长为什么把我看成那样卑劣的人?研究所的实验协议我也签了!我愿意为科学奉献!许多异能者都签了!大家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发着抖……

关远峰声音夹着刀片:“你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来劝我当试验品的?你觉得我反正残废了,一定会答应你是吗?现在我不答应你,你是不是打算回去还要想方设法,继续借助你的影响力,道德绑架,拿什么全人类的希望的名头,拿所有异能者都自愿的名头,来威逼要挟我非要配合你们做研究?”

“你是不是还要连这点变异蜜蜂、花花草草的信息都要告诉你导师,让你导师来劝说,就为了你那点科研成就……满口仁义道德,为了全人类,贪得无厌,厚颜无耻地什么都不放过……”

苏嘉宁崩溃了:“队长!我若有这心!叫天打雷劈我不得好死!我没有!我也不会和导师说这些小事!不过是一点变异动植物罢了!多得是人为我奔走!我若是以后有叫你配合研究做实验的事,你就召唤雷电把我劈死吧!”

关远峰不再掩饰那种积威日久的压迫气息,冷眼看他,似告诫又似命令:“你最好是没有。”

他平静说了事实:“你父兄在我也没怕过,他们还上船了,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优越?”

苏嘉宁满脸泪水愤怒委屈又无地自容地转头冲回别墅内,直接冲入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和从前一样扑上床里大哭起来。

关远峰没有再理他,瞪了眼各个满脸八卦挤眉弄眼盯着这边的特战队员们,转身也往别墅后院的门走去,一眼却看到周耘正站在后门那里,脚边站着彗星,正满脸微笑看着他。

关远峰有些尴尬,原本蕴含怒气的脸一时神情改换不到位,只能咳了两声:“你听到了?我故意的……怕他回去给咱们找事,不如激一激他,他欠着我恩情,被我这么激一下,他面嫩,肯定不来烦我们了。”

他忐忑看着周耘脸上的神情,害怕突然看到他这凶悍凌厉一面,对自己产生误会:“平时我都一视同仁对所有队员,并没有霸凌他,是他自己吃不了苦。”

周耘笑道:“多谢关队长为我出气。”

关远峰心里松了一口气:“怕你看他这样哭哭啼啼,误会我真的霸凌欺侮过他……不过他以前真的,脸上写着什么一眼就看出来了,很多新兵都这样,刚进来都一脸莫欺少年穷,将来老子要比你军衔高,要报仇,最后都老实了。”

周耘失笑道:“我和你相处这么久,才和他认识几天,我怎么会相信他?”

关远峰低头看了眼彗星:“你刚才不是说喂狗,喂好了?”

周耘道:“嗯……给你煮了碗面。”

关远峰有些不解其意:“我刚才也吃了不少烤肉了,何必单独给我煮面呢?”

周耘一笑:“进来吧。”

关远峰头微低进了门里,看到煤气灶台生着小火,自末世后,他能够出门弄物资起,就从煤气站搬运了不少煤气罐回来存放着,但现在自己不在了,虽然还有电,但终究不保险。

小锅里头面汤滚热,骨碌碌翻着小气泡,白色蒸汽袅袅而上,周耘将手里拿着的葱花洗干净掐了撒进面汤。

关远峰才明白过来周耘应该是想去菜地拔葱花,正好撞见自己训斥苏嘉宁。

周耘将锅提起来,将里头的面倒在一个精美的大面碗里,圆滚滚而细长的面条是淡黄色的,上面洒着点葱花,面汤里飘着干贝、虾米和薄如纸半透明的粉红羊肉片,一看就很精心。

周耘道:“是鱼面,用变异鲢鱼肉用绞肉机绞成鱼茸,然后和面粉和成面团做的鱼面,很鲜美,你尝尝。”

关远峰笑道:“怎么就一碗?你一起吃。”

周耘却拿了双筷子塞在他手里,眼睛带着笑:“这是寿面,当然寿星公吃,生日快乐。”

关远峰一怔,随即失笑:“末世这日子过得都忘了,今天是四月二十六日?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周耘含笑:“收拾你家里旧东西的时候看到你以前的学生证,我想着你的性格应该并不喜欢那种过生日的热闹。果然看你队员应该也都不知道,干脆煮一碗寿面给你吧。”

关远峰坐下来拿了筷子去夹那根面条,果然看到是一根到底的寿面,绵延不绝,长长久久。看得出周耘一定费了不少心,他心中一暖,刚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却听到周耘接着道:“毕竟等你去了中州,以后也没什么机会煮面给你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