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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枢文道:“这画藏在星君圣女画像后,是去收缴的士兵正好遇上下雨,不慎打湿了画像后发现下面还有一层,命人揭开后才发现背后的画像,这应该是令人刻了雕版后套色大量印刷的,我已让人按这个去查印坊了。但因这个原因,我让铜匠将那铜像也剖开,果然铜像中空,里头藏有另外一枚铜胎神像。”

欧阳枢文拿起匣子里的铜像递给萧偃,萧偃看了眼便知道果然也是巫妖。

欧阳枢文道:“接连查抄了几家信徒的家里,没收回来的铜像和画像,都是如此,都是从教内亲自求回来的,说是外边自己买的没用,只有求回来的诚心供奉的最灵验——而且,若是有祭品,日夜祷告,更灵验。”

萧偃心里涌上了浓重的不祥之感:“传宝光寺普澄国师和蔺江平元帅即刻进宫。”

何常安连忙小跑出去命人即传,很快两人都进了宫来,萧偃让他们看那画像和铜像:“这和当初在宝光寺的那伎俩一模一样,只是里头的人,换成了帝师。”

“背后之人是北狄王室遗孽无误,你们看看此等邪术,是否会对帝师有害?”

普澄国师看着那幅画像,有些震惊:“这……当初我记得帝师说,这等只是暂时的一次性的借助愿力,并不长远……”

蔺江平拿起那枚铜像看了看,却转头问欧阳枢文:“供奉这神像,是否很是灵验?否则这拜星教不会传得这样快。”

欧阳枢文道:“是,据教徒们说,小的心愿,诚心祈祷后往往能有应,非常大的事,则需要非常虔诚,供上祭品……”

普澄国师道:“平日我们寺院,教徒众多,也总有祈福得到圆满的,因此香火不绝,其实许多也只是运气而已。”

蔺江平却道:“皇上可知道,帝师随手赠过我和祝如风两颗喜糖,说是幸运糖,后来我们都如愿了吗?”他转头看了眼刚刚去传唤他们陪着进宫的祝如风。

萧偃霍然转头看着蔺江平,又看祝如风,祝如风拱手:“臣确实和帝师求过幸运糖,他赠了我与卫凡君,如今老国公确实已认可我们,我们……”他脸上到底有些尴尬:“如今我与卫凡君已住一起了。”

萧偃又看着蔺江平:“你所求又为何事?”

蔺江平手一摊:“我所求太大,绝无可能,但回去后我就寻到了一个孤儿,与当初端王神似,我收养了他,慰藉余生寂寞罢了。”

蔺江平意味深长道:“帝师兴许心里高兴,随手一赠,随口祝福,但,神灵的祝福,那是非同凡响的。”

“这许多的愿力和信仰之力,我不懂这些玄学,祁垣呢?”他仍然呼着普澄的俗名,祁垣也没说什么,只道:“帝师本人,神通广大,只是我观帝师,似为异域之人,如同当初佛教从西域传入,想要得到我朝百姓的认可,那也是要僧侣传教,建寺庙,收集香火……北狄替帝师收集信仰之力和香火,恐怕是别有用心。”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当初普觉在我朝,也是不停行善,广传美名,收集信仰之力,他们北狄人在这上头必是有一些门道在的。只不知他们是想要窃取神格,还是吸取法力,小僧道法肤浅,很难解释,恐怕与帝师说说,帝师恐怕能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他当然参得透,但他不和自己说。萧偃微微带了些烦躁,挥手:“下去吧,朕再想想。”

欧阳枢文道:“那如今这拜星教,是否还继续查?”

萧偃决然道:“当然要查,九州传令全部查抄,将所有画像和铜像全都没收,越快越好,不许再拜!”

那是朕的神灵!

萧偃那一刻心里的占有欲如同火苗膨胀出来,却又同时羞愧于自己的自私,但北狄之人心怀叵测是必定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信徒再进一步扩大……

欧阳枢文刚刚躬身领命,却忽然听到“噗”的一声,众人看过去,只看到那匣子里的画和铜像身上都无端燃起了幽蓝色的冥火,画像慢慢卷曲燃烧起来,变成了灰烬。而那铜像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烧成了面目全非的样子。

广袤的冰海之上,无尽的虚空犹如深邃无垠的黑洞,巫妖张开双臂,眼眸如晨星熠熠生辉,宽阔大袖在漫天风雪中猎猎摆动,洁白骨手在虚空中纤然伸展,苍白的脸色冷漠如雪,薄唇无情地吐出冷酷的咒决:

“吾为不朽者,吾独行于世,吾只回应永恒长眠,告死之请——且不容拒绝。”

“过去,未来,当下,吾不需信徒。”

“吾为弃信者。”

死灵君主的命令在无尽虚空中扩散开来,飞速扩散,如同穿越无垠夜色的风,穿过海面,传向整个世界。

无数个拜星教信徒家里的画像和铜像,都陡然凭空燃起了幽蓝色的火苗,仿佛被打扰到的神灵,不悦地降下了惩罚。

此为神罚。

鲜于鸾吐出了一股鲜血,脸色青白,抚着心口走了出来,看向了夜空上的星星,她看到了那无尽的属于死亡君主的暴烈霸道的气息,笼罩在无尽夜空上。

天空雷云密集,轰鸣的雷声闪电大作。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啊,鲜于鸾苦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