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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祯点了点头:“我从小,心里就有点纳闷,我觉得……我爹好像不大喜欢我……虽然外边人看了也都说我爹宠我,我爹在外人跟前,在我娘跟前,也是满口总是我怎么怎么好,天天只让我吃好玩好。但是背着人,我阿爹好像就不太搭理我,都是给我点糖或者给我几个铜板,让别人带我去玩了。”

老于道:“你娘是公主呢,他又拗不过你娘,他堂堂一个探花,娶了你娘这土匪女当家,心里不自在罢,不过还有一桩,别人不知道,那天却是我赶了马跟着驸马和公主去的庙里,就京郊那个大慈悲寺,有个老主持,听说挺会算卦批命的。

“你娘当时生了你很高兴,出了月子没多久,带了你和驸马一起去那边还愿,又添了好些香火,还把你带去去给老主持看,结果当时老主持好像批的命不太好,回来云驸马和公主在马车上争执了几句。”

“因为我当时也担心么,毕竟云驸马平日里待公主也甚体贴,好端端怎么和个刚生了娃儿的妇人生起气来?我就也觉得云驸马太不厚道了,就听了一下他们吵什么。”

“其实全怪那老秃驴,好像说公主常年征战,杀伐之气太重,以至于儿孙缘浅,给你批的命是什么六亲无靠,福寿不永的命,想要化解,要么就让你出家,要么就得让你与身负大气运的人在一起生活,否则不仅是个夭折之相,便是勉强长成,也是刑偶欠子,二十有一大劫,若是能得大气运之人替你渡劫,便可安享富贵晚年,衣禄无亏。”

“你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看他就是想诓我们长公主把你舍在寺里养着,大赚我们一笔罢了!结果云探花当时就想着把你舍出家了,公主当然不愿意,和云探花吵了之后,却不知想出了个办法,时时带你进宫去让皇上抱一抱,皇上可是真龙天子!气运谁能大过他去?嘿嘿,果然!你这不是平平安安长大了?我看这长得结实着呢!可见那老秃驴安心挑唆,不怀好意。”

云祯沉默了许久,勉强笑了下:“这……兴许还真的是刑克父母……”还他妈真的是两世都没有活过二十!

老于道:“嗐!哥儿哎!您不能这么想!当初长公主和我们困守长滩的时候,星夜打仗的时候,我们那会子每一天都觉得是最后一天了!每多活过一天,都是赚的!那时候长公主还说,若是来日能够不用打仗了,天天吃肉喝酒,还能和人成个安稳家庭,生个孩子,那得是多么梦寐以求的生活啊!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哪怕只过一天都好!”

“哥儿你说是不是?你娘他开心着呢!这命数天定,关键是每一天咱们都开开心心过好了!”

“再说回你爹,你爹虽然混蛋些吧,但你娘驳回了,他也没再说过让你出家的话了。他天天那风花雪月,办文会赏花吃酒的,我看他日子过得也是极畅快的,足够了!”

老于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记恨着你爹啊,你没见过咱们这些被爹娘亲手卖了的呢,你记得老李少了一根指头不?就是他爹好赌,他娘要带着他回娘家,不和他爹过了,他爹直接抱过他一指头砍下去,告诉他娘若是再回娘家,就把儿子生剁了。那世界上的混蛋爹娘多着呢,咱们啊,得惜福!他也就冷淡点,多半读书人,被那老秃驴给蛊惑了,心里有点过不去,大面儿上待你还是很不错的。”

云祯解开了心底多年的困惑,却忽然豁然开朗,想出了一个解决屈太傅提亲的好办法。屈太傅乃是帝师,他去和皇上提亲,皇上也为难,这事儿还得一劳永逸了。

他这就去那什么大慈悲寺,让那什么老主持,再好好给自己批一回命,甭管这回他批的啥,回来就把这短命活不过及冠的谶语到处给一宣扬,嘿嘿!这下永绝后患,再没有一家子敢把女儿嫁给他了吧?自然不会再有人来提亲了。

云祯心也大,也没把那什么早夭的命放在心上,反正几世都这么过了,好过歹过都一世,当下自在就好,他自觉找到了最好的办法解决这婚事问题,浑身轻松,找老于要了另外一匹马,溜溜达达的,真往京郊大慈悲寺去了。

宫里姬冰原午膳后议事后看了看时间,找了丁岱道:“叫人去捡几样新得的宝石,再选几篓时鲜水果,命人送去昭信侯府,顺便看看昭信侯在做什么,若是晚上无事,进宫来朕和他用晚膳。”

丁岱笑道:“好的。”

姬冰原却又想起一事道:“说到晚宴朕竟忘了,昨夜承恩伯的宴会,倒是晾着他们了,后来如何处置了?”

丁岱道:“高信后来说您有国事,他亲自护送着回府了,平安着呢。”

姬冰原道:“倒是白让他们跑了一次,内库里头也选几匹缎子,你看着赏了吧。”

丁岱笑着道:“好,小的立刻去办。”

出来果然细细自己挑了一匣子宝石,又选了刚贡进来最好的水果,再又挑了几匹上好贡缎,找了墨菊来亲自送去昭信侯府,墨菊笑道:“既然都要出宫,公公怎不把承恩伯府的赏一块儿给我带去了,省得一会儿回来了又使唤我去。”

丁岱撇了下嘴:“呵呵,那些随便赏点得了,你跟了我这几年,也别眼皮子浅得只知道看那赏银,我让别人去办就行,你赶紧把这要紧的办了,最重要的是看看侯爷在做什么,听好了?皇上口谕是,看看侯爷在做什么。办完差使赶紧回话,不许在外逗留了。”

墨菊嘿嘿一笑,连忙一溜烟领了东西出去了,不多时果然利索回来:“侯爷和章大人都不在家,令狐翊代为领了赏,也问了话,说侯爷骑马去大慈悲寺散心去了。”

丁岱连忙进去回了姬冰原。

姬冰原心道,想来已冷静了下来,自己想开了,但也不能纵着他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他孩子家,由着性情借着酒意大胆了一回,如今虽然遂愿了,若是钻了牛角尖就不好了,这也冷静了大半日了,合该去好好开解安慰一番。

打定主意,他便道:“备马,朕也微服去大慈恩寺散散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