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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告辞。”

等人走了,萧老夫人忍不住问旁边嬷嬷,“你说,我是不是被他骗了?”

嬷嬷赶紧伸手给萧老夫人顺气,笑着说:“怎么会?四爷也是孝顺您。”

萧老夫人白她一眼,“你也气我。”

嬷嬷笑容加深,哄着她,“夫人,四爷是个有本事的,如今他也不需要靠姻亲关系才能在朝堂立足,对他来说,娶个高门贵女反倒容易给自己添麻烦,如今朝堂局势混乱,萧家自保都不容易,万一亲家出了事,他帮还是不帮?”

萧老夫人闻言不做声。

嬷嬷知道她是听进去了,便又继续道:“那孟娘子夫人也是见过的,虽是小门小户出身,但举止得体,品行上佳,眼神清澈,一看就是个善良通透的好娘子。”

“要我说,四爷也不小了,这么多年撑起家里家外不容易,如今遇到一个喜欢的,也没什么好阻拦,别人笑话就笑话,咱们又听不见,难不成还有人敢当咱们面说?只要四爷觉得好,日子过得开心,那就值得。再说,太宗的宠妃玉太妃不也是二嫁女嘛,有什么好说的?”

萧老夫人点点头,“你说的也在理,老四这些年确实不容易,说起来那孟氏,性子倒是极好的,就是出身差了些。”

她想了想,扭过头对嬷嬷道:“明日将我私库的单子拿出来,咱们私底下多补贴一些,不能一件像样的陪嫁都没有。”

嬷嬷听了笑,“老夫人就是心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男方给女方补贴嫁妆的。”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那孩子也可怜,就当弥补老四吧。”

嬷嬷心想,老夫人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瞧四爷这架势,对孟娘子是相当的上心,给孟娘子增脸,比直接补贴四爷管用多了。

不过她没说的是,以四爷的性子恐怕早就做好打算了。

——

孟椒将人迎进了门,郭氏得知来意后,进屋抓了一把糖给院子里的几个小女孩,让她们去学堂将陈平苏琴和陈书都叫回来,说家里来了很多人。

小女孩们乖乖点头,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陈家太小了,人多坐不下,只有陈霜带着丫鬟进了屋,其他人都留在院子和巷子里。

陈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笑着说:“我也姓陈,倒是有缘。”

郭氏也笑,“说不定百年前也是本家。”

陈霜忙道:“不敢不敢,我乃家生子,父母皆是老太太的陪嫁,后来老太太没了,就跟着四爷做事,我还有一弟弟,平时给四爷跑跑腿,我则跟着夫君帮四爷打理外面的私产。”

“也是因为路远,我才有幸替四爷跑这一趟,不然换做稍微年长的嬷嬷,恐怕吃不消,还望老夫人不要见怪。”

郭氏忙摇头,“娘子莫自谦,刚一瞧见娘子,还以为是哪家的官家娘子。”

心里感叹,果真是贵人家出来的,举止气度比人家正头娘子都足。

陈霜捂着帕子笑。

她来之前,弟弟跟她打过好几次招呼,过去莫要端着架子,那位是未来的四夫人。

不用弟弟说她也知道,所以专捡好听的话说,“我瞧着老夫人眼睛有神,眉间绕着紫气,才是个顶顶有福气的。”

两人互相夸着,一直聊到陈平夫妻回来才开始说正事。

陈霜怕耽误事,便直言说了这趟的目的,四爷派她前来将陈家全都接到京都城去,因为路远不便,到时就在京都城出嫁,宅子已经安置好了,他们家只要人到就行,其他的不用操心。

说完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本想留些时间给娘子和家人准备的,但随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恐怕无处安置,好在今日时辰还早,不如今日就动身吧?”

苏琴一惊,“今日?这也太快了?我们还没收拾好。”

陈霜微笑,“娘子只需收拾两身换洗的衣服便是,其他的我们都会准备。”

主要是她着急,四爷的事她不敢耽误,回去还要给娘子定制婚服、准备嫁妆那些,时间紧迫,要忙的东西太多了。

怕人误会,忙补充道:“来前,四爷已经找金恩寺的住持算过了,五月二十八就是个极好的日子,错过就没有这么好的良辰吉日了,所以妾身才自作主张,想着赶紧回去安排婚事。”

苏琴看向郭氏,郭氏皱眉问:“这么快?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陈霜笑着安抚道:“老夫人不用担心,一切有四爷。”

听她这意思,他们一家真的只要露个脸就行了。

哪能如此?

就算他们家没什么资产,也没想过这般占人便宜。

郭氏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位娘子虽然瞧着年岁不大,但是个能管事的,弟弟也在四爷身边做事,不好得罪人,便道:“还容娘子稍等片刻,我儿学堂还有几个孩子得安排妥帖,家里也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想来娘子大老远跑来路上吃了不少苦,这样,我让孙儿带你们去杨大娘家羊肉店先吃点热乎的,争取今日出发。”

陈霜听了这话,松了口气,“老夫人体贴。”

坐在角落里的陈书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听得晕晕乎乎的,这些人是谁?什么四爷,为什么要接他们家去京都城?

还有,姐姐要嫁人了?

郭氏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催促他赶紧带着人去杨大娘家用膳,还去屋里拿了一两银子给他,“快去,完了也别回来了,直接去学堂将你的书收拾收拾,咱们要在京都城待上两三个月,哪些需要带的都给捎上。”

陈书愣愣点头,然后赶紧带着人往外走去。

郭氏做主惯了,遇到事也不慌,拿了三两银子出来给儿子,“咱们这一趟出去,恐怕得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那些孩子也不能不管,你把这钱给隔壁的杨婶,让她帮忙看一下咱们家,顺便每日去学堂给孩子做一顿饭。”

陈平皱眉点头,“娘,一定要这么急吗?”

总觉得这样太上赶着了。

郭氏知道他读书人的轴劲儿又犯了,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人家带着这么多人大老远跑过来,什么都不图,甚至连出嫁的宅子婚服嫁妆都替我们准备,你还想怎么样?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这么闲,咱们孙婿是当官的,事情那么多,急就急点,快去!”

陈平被骂的低下头,还没成亲呢,就孙女婿了。

转身往外走去。

孟椒将家里没吃完的糖都给他包上,让他拿去给学堂孩子分一分。

苏琴紧张问:“娘,我需要准备什么?”

郭氏道:“带两身穿的衣服,再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咱们凑一凑,嫁妆再少,但该有的还是得有。”

“哎”

苏琴转身去了屋子里。

郭氏也回了自己房间,将自己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当初为了买学堂,她将村子里的宅子田地全都卖了,还剩十几两银子,以及往日绣活攒下的钱和从泉州逃难带来的一些金银首饰。

那时海上匪患进城杀人,主家的人四处逃难,她带着儿子藏起来躲过一劫,出来后主家跑的一个人都没有,还有好多人就横死躺在地上,她愣是胆大一个个扒下那些金银首饰,带着儿子一路逃难至庐州。

这些金银首饰她只用了一小部分,买下这座宅子给儿子娶亲用了,孟椒和谢长安成亲时她都没拿出来,怕孙女傻乎乎又贴补谢家了。

如今来看,幸好是没拿了。

郭氏将一包的金银首饰一分为二,孙子过两年还要赶考,得给他留一些,最后大概是觉得他用不了这么多,又从里面拿了两样首饰添补给孟椒。

银子则全部带上了,林林总总,算起来差不多有二百两。

外面,苏琴已经全都收拾好了,除了她、陈平和儿子的两身换洗衣服,就是她的私产了。

她的私产不多,以前做豆腐攒下来的钱几乎大半都贴补给了孟椒,剩下的就是这两年陈平办学堂攒下的十几两银子。

不过孟椒生父在县里还有一套宅子和豆腐坊,之前一直没想过卖,她担心谢长安考不上,到时候谢长安也可以在县里开一家学堂。

后来谢长安高中,她才给卖了,那会儿孟椒已经去了京都,她想着等孟椒生下孩子,去京都城看望的时候把这钱给她,一共卖了二百一十两。

苏琴将钱数好递给郭氏。

郭氏将十几两还给她,让她收起来,“这些钱你收起来,家里得备着点银子作日常花销,这二百一十两和我的这些,一并作椒娘的嫁妆。”

苏琴看着这么多钱,脸色缓了缓,“应该不算少了吧。”

郭氏冷哼一声,“这才多少,那些富贵人家嫁女儿,陪嫁都是上万两银子,真正的十里红妆。”

苏琴咋舌,“那得多有钱。”

孟椒从屋里出来,心里感动,“娘,奶,我不要这些,我自己也有钱,和离那日早上,谢长安给了我五张银票,我要了。”

说着拿出四张银票。

郭氏接过银票,一脸奇怪,“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孟椒平静道:“应该是那沈家给的。”

郭氏冷笑,“真是的不中用,净靠女人。”

以前郭氏瞧不上谢长安,苏琴还会护着,如今跟没听见一样。

她笑得开心,“有八百两了,真好,咱们家也不算给椒娘丢人。”

孟椒眼睛红红的搂住她,“哪里丢人了?你们不知道多好。”

这是她盼了两辈子才见到的亲人。

中午在家吃完饭,检查一番觉得没有遗漏,陈平就叫儿子去找人,随后陈霜让人带着马车过来接人,浩浩荡荡离开。

周围街坊邻居出来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住隔壁的杨大娘知道些内情,但她不好在外面乱传,别人问起也只是摇摇头,等回家了才跟儿媳妇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