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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又有山东巡抚李精白疏报山东水灾一事。

朱由检没有再拿“修皇陵”来试探阁臣行事态度,看过奏疏后,便令批红赈灾。

“除此之外,朕还有些事要吩咐诸位卿家。”

等今日上疏之大事处理完毕,朱由检便起身,先让尚膳监为众阁臣送来饭食填肚,等其吃完后,才将自己今日所来目的讲出。

众阁臣如临大敌,不知是否又为“修皇陵”这等靡费巨甚的事。

“朕前几日读史,知前朝于公之事,甚为钦佩。”

“朕欲再追谥于公,为其上美谥,令其陪祀太庙,如何!”

此话一出,

内阁大为震惊。

需知自古以来,陪祀太庙,便是身为臣子的顶级荣誉,可与之侍奉的帝王一同享受后世香火,并保后代富贵多时。

然而大明朝开国以来,陪祀太庙者,唯有武将,成祖朝的黑衣宰相姚广孝虽得此殊荣,却未被文官士人认为是正经文臣。

何况世宗朝时,便将姚广孝以其原为僧人的名义,将之挪出太庙,转祀于大兴隆寺。

故而朱由检此意,即是要奉于谦,为国朝二百多年来,唯一入庙之文臣!

还是自太祖成祖朝后,唯一入庙之臣!

震惊之下,

不论内阁之中众臣,此前怀有何等心思,都被“陪祀太庙”四个字夺去了心神。

国朝纵然衰颓至今,被数十年党争耗废了无数心血精力,可一旦有了入太庙的希望,哪个臣子不试图振作一二,以图后事?

原因于阉党交往密切,见新帝登基便意图切割,全身而退的首辅黄立极,都顿觉自己老骥伏枥,老树开花,尚有可为!

更不用提其他人等。

朱由检任其震惊一段时间后,才缓缓开口,对着阁臣们语气诚恳道,“朕知道,自世宗以来,国朝大开党争之风,以至于诸臣多从于党,争权夺利,互相攻劾,不修国事,如今权宦误国,更使国祚将危。”

“臣等惶恐!”

被天子这话打断旖念,众阁臣匆忙跪下,自领罪责,以安抚圣心。

朱由检伸手,将人一一扶起,又感叹道,“但朕转念一想,国朝落到如今境地,难道只能怪罪于党争吗?”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党争之根本,不在于朝臣结党,而在于天子不正己身,苛责臣属,故而臣子没了上进富国惠民之念,唯有往下探寻富贵重权,自此君臣国民,难成一体。”

“于谦守住了京城,却被英宗弃之于市,如此甚伤臣民之心,损帝王之信!”

“朕不愿再放任此态,今愿以追谥于公,奉于太庙为始,重修君臣之信义,以昭天子之仁威。”

朱由检拉住首辅黄立极的手,郑重说道,“朕想要告诉天下臣民,崇祯天子朱由检,不做不仁不义之君,也愿天下之人,皆为既忠且贞之臣!”

“若有违背,虽身死国灭,亦有何怨!”

“陛下言重了,实在言重了!”

谁也没想到,历代多生性薄凉的大明天子,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

虽然有可能是少年气性,一时激动之语,将来尚未可知,却仍然让众阁臣感动落泪。

“臣,臣愿为陛下、大明效死!”

本就生性耿直,对朝堂党争不满多年的李标更是匍匐在地,哽咽难言,眼泪扑簌簌的流下。

“国有圣君,臣等死而无憾!”

“愿大明重振中兴,复二祖之威武,现仁宣之治世!”

朱由检再将人扶起,勉励道,“既然君臣一心,国朝何愁不振?”

“众卿且好生议事,崇祯之治能否实现,便在此处了!”

众阁臣哽咽着应下。

随后朱由检便再与他们约定,处理完大行皇帝之遗事后,自九月起,每逢三、六、九日,自己当视朝,逢二、四、八日,便开经筵讲读,以期一扫自世宗以来的颓唐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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