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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同样一一列出,最后当着众臣的面做了个朴实无华的加减法,得出了大明朝财政完全是入不敷出的结果。

不说别的,就说九边欠饷,天启朝七年至今,共拖欠了687万两,是朝廷眼下总收入的两倍还多。

“朝廷之财竟缺乏至此?”

阁臣中如李标等,当即震惊起立,惊呼出声。

“远远不止这么多,还有平定地方暴乱、官员俸禄、抚民水利等开支没有算呢!”郭允厚毫不客气的说道,“户部早就空了!”

今日只是内阁六部之会,在场只有十多人参与,郭允厚得了天子的定心丸,也敢开口说话诉苦了。

“天下之财空乏,而朝廷用之无度,我早已无可奈何!”

“那就想办法筹钱,增些赋税!”钱龙锡等人也张口道,“为国谋利,哪怕苦一苦百姓,使我等摊上些许骂名也无妨!”

朱由检听了这话,只面不改色道,“今日是来说事的,先把问题摆出来,再讨论解决之法。”

“郭卿家说完了财政,那接下来就让兵部来讲一讲这天下安危如何。”

由于霍维华被下狱,崔呈秀虽兼兵部尚书一职,却也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加之被天子呵斥过,担心霍维华为了于锦衣卫手下乞活,出卖自己,如今正是称病避嫌。

今日会议,他便没有被召来。

代兵部尚书事的,眼下乃是阎鸣泰。

此人性格阿谀,虽有辽东任事的经历,却是软弱无能,当年经略熊廷弼派他抚治沈阳,阎鸣泰半道恸哭而返,不敢前往战乱之地。

之后攀附魏忠贤,却是利用曾在辽东任职一事,蹭着军功步步高升。

如今天子令他言事,仍旧不改狗熊本色,但说军务,便是“一切顺畅”,言及辽东平叛,便是“我大明天下无敌”。

想到如今魏忠贤仍任原职,天子出行仍旧随驾,阎鸣泰还为之吹捧一二,称“天下之安,亦有九千岁之力”,全然不见侍奉在侧的魏忠贤已然面色大变,低着头不敢看他。

朱由检呵呵一笑,指着阎鸣泰道,“卿家所言,朕当是以天下无事,可垂拱而治了?”

阎鸣泰依靠攀附,由赋闲之身,短短几年便高升至兵部尚书,进少师兼太子太师太傅,已然尝尽了阿谀的甜头。

听闻当今天子年轻气盛,有兴武倾向,便大赞大明军力之盛,区区关外鞑虏,不过藓疾之患;地方偶发民乱,也在朝廷反掌之间。

朱由检越听,越是冷笑。

如李标李国谱等忠厚之臣,更是起身,愤愤指责他道,“若是我朝眼下真如阎部堂所言,那陛下何故召我等在此?”

“你这个阿谀谄媚的奸臣,下朝回家的路上,且给老夫小心点!”

需知大明朝正经的文臣,可是敢动手打人的!

阎鸣泰被人呵斥,又见天子脸色的确不对,当即唯唯诺诺起来,不敢再做高声。

朱由检只问他道,“阎卿家,眼下辽东平定了吗?”

阎鸣泰张了张口,最后缩头小声回道,“未曾。”

“那西南奢安之乱,平定了吗?”

“未曾。”

“陕西于年初爆发了饥民之乱,平定了吗?”

“……未曾。”

越是“未曾”,阎鸣泰的声音越是低下,脖子越是缩短,不敢再直面圣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