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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裴液提着剑走下台去,笑呵呵地坐回到少女身边,颇为志得意满:“怎么样?”

“厉害。”李缥青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少陇首屈一指的天才。”

“哈哈,当然,我——”裴液语声一滞,眨巴着眼睛看着少女。

然后低头看向少女膝上,果然一张熟悉的信纸正摊开在那里。

“诶!”他声音一高,“你怎么——”

“它自己掉出来的。”李缥青无辜道。

“.正好掉在你膝盖上啊。”

“嗯啊!”

“小狗打开的。”

“.”少女气鼓鼓地望着他,“你真烦人,是我偷看的,好了吧。”

裴液嘿嘿一笑:“那还不快给我道歉。”

少女白他一眼,将膝上的纸好好折起装回布袋,而之前没有问出口的话,此时她找到了一个更合适的表述:“你的这位朋友.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很重要。”裴液怔了一下,道,“是我的救命恩人。”

“啊。”李缥青着实惊讶了一下。

她正要再问,一回头,匡熔已再次来到了身边。

“少掌门,刚刚的消息,那位登上鹭洲了。”

李缥青陡然一惊,停下话头,立刻转头向来路遥遥望去。

然而当然还看不见身影。

裴液也下意识顺着看去,他知道他们说的是谁,白司兵今日给的消息说,他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正是如今整个博望城中毫无疑问的身份最为尊贵之人,执监少陇道修剑院已近十年,且在府衙身兼要职,手上无职有实的权务更是令人眼花缭乱,乃是少陇府特意发函正告州衙接待的大人物。

即便在权贵猬集的少陇府城,这位大人也数不出十指之数,而且绝不是勉强算进去。

他不知有何公办,总之一来一去顺路经过,带起的余波就已是博望江湖争夺的风眼。这一飞冲天的机会花落谁家,不过是他随手决定。

这也正是今日一切名声之争的重头戏所在,此时,“垂绦”不过是些破布带,“飞鹭”也只是些长毛大鸟,只有在这位大人心里留下好名声,才是真正把今天这份“名”握到了手里。

也正是在这时,场上已又有两人上去切磋。

他们不是三大派任何一边,但也并非毫无名气,只是这名气却有些不对付——早有人看出来,一个是本州总镖头,一个是邻州大镖师,这两人之间分明有龃龉的!

不过大多人还是不清楚这些关节,两人也是双双五生,虽然珠玉在前,稍显不过瘾,但毕竟也是顶尖的打斗,众人也都聚精会神地看着。

然而打着打着,好像哪边占了些便宜,抑或是另一方出了些阴招,或者根本什么都没有,总之两人的火气已压制不住,出招越来越惊险毒辣,招招都要致对方于死地,连表情都压抑不住凶怒之色。

这下不止武人看了出来,连文士们也发觉了不对,不少人面露惶惑,四下相顾。而场上剑刃愈密,好像下一剑就要带起一蓬致命的热血。

鹭洲诗会已经许久没见过血了,怎能出这种事故,又是在那位监院即将到来之前?

但两名五生这样紧密惊险的搏斗,谁敢间入其中去拆,谁又能去拆?

人们连连四顾去寻那从州衙请来看管切磋的七生高手,却是刚刚被齐居士请去迎接即将到来的那位大人了,此时根本遍寻不见。

而场上,一人已落入下风,险象环生。许多人已在急切地呼喊劝解,但占据优势的一方眼见对手支绌,进攻反而更加疯狂。

有些人去寻刚刚那位少年,然而裴液这边正被那位大人将至的消息牵系住,此时才刚刚茫然转头,注意到场上。

而更早一步、更多的人则是往文场最边缘的位置看了过去。

场上还有一位境界高过五生之人的,虽然是传言,但这传言早已几近真实。

而这位六生的男子只是和身旁的女子温和谈笑着,似乎同样没有注意场上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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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整整一场诗会,他都是这样从容安坐,没有上场展露身手的意思。此时被人一呼,才茫然抬头看向场上,然后只一息,这张面孔就顿时一凝。

他离席,纵身提剑,身形从文场正中一掠穿过。这身法绝不飘逸,而是笔直遒劲,文士们只觉一条黑色的大蛟从身边骤然呼啸过去。

而场上,势弱的那方正被一脚踢中胸口,倒翻在地。站立之人没有丝毫犹豫,提剑狠狠扎向他的咽喉。

而地上之人也一个拧身,剑光毒蛇般刺向来人心口,显然是搏命之举。

一瞬间,就是两条人命!

尚怀通此时不过刚出文场,观鹭台上百人惊呼,这命案似乎就要难以挽回。

而后一道银光在空中一掠而过,弥平了男子到场中的距离。

剑撞上了剑,先是第一柄,就是字面意思的摧枯拉朽,对方的剑在男子掷来的一剑面前像是豆腐铸成,断折、碎裂,银光碎影飞射。

而后这一剑竟然丝毫没有偏斜,再次撞上了第二人的剑,五生手中势不可挡的杀招在这一剑面前依然宛如螳臂当车,长剑被击偏的同时,整个人的身体都被偏斜带倒。

下一刻,这条夭矫的黑蛟已立在了场上,分在两人中间。

“两位想在这儿见血?”男子冷冷道,左右看两人一眼,“诗会之后,尚某请两位看看自己的血是什么样子,如何?”

冷极的语气令在座观众都心中一寒。

尚公子的旷达大气是博望闻名的,此时动了真怒,要么是因为伴侣的集会被闹事,要么是因为将至的那位大人决定着男子的前途。但无论如何,这也正是在座绝大多数人不愿看到这一幕的共同原因,而这份寒意也确实镇住了两人。

“明日午时之前,我若没看到你们两个在齐居士门前谢罪,就请两位看看自己的脖子有多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