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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间后,攸桐并没觉得怎样。

谁知到了傅老夫人这儿,这事就变了味道。

既有了误会,那就只能解释清楚。

攸桐耐着性子,朝老夫人屈膝行礼,缓声道:“那日的事,原本是个巧合。”而后原原本本地将酒楼客满,掌柜因那雅间宽敞,取屏风隔作两间的事说了。

老夫人哪里会信,只双目含怒,端然而坐。

“你也无需编出这些托词来糊弄我。当日你在京城闹到那等地步,令尊都曾亲口承认。傅家千里迢迢地娶了你,顶着满京城的骂名挽回魏家颜面,而今将南楼交在你手里,可有半点薄待?”她顿了顿,脸上气得泛红。

旁边沈氏看她喘起来,赶紧帮着拍背。

老夫人斥责道:“旁的事我不过问,但关乎傅家颜面的,却是半点疏忽不得。你年纪还小,心性未定,这回我只教导,不会深究。但傅家的颜面关乎军威士气,不许辱没一星半点,这样的事往后决不可再有!”

这却是认定了攸桐举止不检点了。

攸桐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傅家在齐州的地位几乎跟皇家在京城相似,若有风吹草动,容易惹人议论。

她不愿忍受这般苛刻的规矩,不愿束手束脚,可寻机和离,但此刻身在其中,还是该为傅家着想。

遂欠身道:“这回确实是我考虑欠妥,稍有不当,往后会留意,尽量不去抛头露面。但一码归一码,当日雅间之内,并无半点越矩,老夫人若是不信我的话,尽可设法找当时在场的旁人探问印证。春草、木香,乃至酒楼的伙计、秦家的仆从,他们总不会说谎吧?旁敲侧击,也不会张扬此事。”

攸桐自认这是退让了半步,谁知老夫人像是被戳中肺管子,脸色骤变。

“这种事如何印证?送上去给人笑话吗。若传出去,叫人议论起来,这脸面还要不要!这事只是一件,要紧的是往后,务必要引以为戒,不得有半点疏忽。”

一想到京城里那铺天盖地的流言,老夫人只觉肝胆皆颤。

傅家满门猛将,儿郎无不英勇善战,退敌守边、保护百姓。

这根基、这名声、这威望,全都是儿郎拿命换回来的,几十年来,不知洒了多少血!

这般声誉,岂容此女玷污?

她这辈子最看重清誉,当初就不愿娶魏家女,碍于儿子劝说才容她进门,而今有了招蜂引蝶的嫌疑,想想往后,更是心惊。气怒之下,端着长辈的威仪,当即沉声责备起来。指着这事发散开,提醒攸桐不该随意招惹男子,落人话柄,当初那些臭毛病,到了魏家着实该改掉。

攸桐听了片刻,也算是明白了——

今日叫她过来,哪是为了分辨事实,分明是老夫人想撒气!

先前看傅德清和女眷迥异的态度,见傅煜帮她带家书、转述魏思道的口信,攸桐便猜到,这门婚事是男人们在外商议的。周姑常说老夫人极看重名声,今日听到点风言风语便如此盛怒指责,可以想见,当初顺着傅德清兄弟的安排,答应娶她进门时,老夫人心里藏了多少不满。

所以,哪怕身为长辈、身份贵重,见到她时,仍不免露出冷淡轻慢之态。

甚至那日傅澜音身体抱恙时,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于她。

如今听见捕风捉影的几句话,便盛怒责备。未必是真的被蒙蔽,兴许是借题发挥,趁机将攒了许久的怨气不满撒到她身上!

可凭什么?

若是看重名声,对魏攸桐过去的行径心存不满,当初就该拦着傅德清兄弟俩,断了婚事,另寻别家。何必一面拿着魏家能给的好处,一面却心怀不满到她头上找茬,有点风吹草动,不等查明白就斥责教导?

攸桐既摸清老夫人的心态,反倒镇静下来,暂未言语,神情亦不似最初和软恭敬。

旁边沈氏怕两人硬杠起来,劝不住老夫人,便劝攸桐,意思是让她敬重长辈,先认个错。

攸桐心里冷笑。

她当然敬重长辈,嫁过来后偏居南楼,每日冒着寒风过来问安,不晚到不早退,也没插嘴冒犯,规矩得很。但眼下这情形,却不是一句敬重就能和稀泥含糊过去的——

她嫁进傅家,难道是为了含冤受气?

遂将两手微敛,等老夫人说累了歇息时,抬起头来。

“不便找证人对质,不能找人印证,又不许我分辩。老夫人,您这是逼着我承认私德有失——想屈打成招呀?”

攸桐开口,笑意冷淡。

……

屋里言辞激烈,门帘外面,丫鬟仆妇都被朱婆婆带到院里,只能隐约听见几句高亢言语。

人群中,傅澜音站了会儿,面露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