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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帅瘦白在暴雨中一瞬消失, 没留下任何痕迹, 仿佛从来不曾在这架飞机上出现过。

“他们……不会死吧?”况金鑫嗓子都哭哑了, 还替对手担心呢。

徐望答不上, 因为他心里也没底。

“不能, ”钱艾仍趴在地上,“酥麻的余韵”让他一时爬不起来, 只好继续缓, 幸而语言功能恢复了,“这地方就这样,一旦评估你受到的伤害过大, 就会送你提前回家,我被熊扑一回,被鱼卷风卷上天一回,都被弹回现实了。”

“鱼卷风不是你自己或者队友的文具吗,”徐望想不通, “为什么你会被鱼卷风送回家?”

钱艾别开脸:“我拒绝回忆。”

机翼, 紧挨着炸丨弹坐的旅客对突然消失的大长腿毫无反应, 倒是对着炸丨弹面无血色,控诉的声音都透着哭腔:“机长不是说马上就能解除炸丨弹吗,这都一个多小时了……”

吴笙没多此一举同他搭话,直接把大长腿没输入的三个数字按完——9, 1, 4。

距离爆炸, 还有01:40:00……

01:39:59……

01:39:59。

倒计时, 停住了。

吴笙不敢相信这样顺利,但又控制不住内心升起的狂喜。

“怎么样,停了吗——”机尾的钱艾在徐望和况金鑫的搀扶下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还不忘关心这边情况。

吴笙松口气,刚要回应,余光里忽然有什么一闪!

他本能回头重新看炸丨弹,原本已经定住的倒计时,不知怎么,又动起来了!

而且——

01:39:49……

01:39:44……

01:39:39……

还是一秒一变的频率,时间数值却是五秒五秒的退。

倒计时,提速了五倍。

“靠!这是要玩死我们啊!”被吴笙叫过来的徐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他现在就想一脚把炸丨弹踹稀烂!

“不对,”吴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个劲摇头,“不对,不是他们俩。”

“不是他们难道是我吗!”徐望想抓狂。

吴笙忽地凑近,鼻对鼻眼对眼,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却清晰:“他们没有血葫芦。”

徐望嗓子眼莫名发干,轻声重复了一遍:“血葫芦?”

吴笙点头:“对,那本小册子里献祭后会生出血滴的琉璃葫芦。按照传说,葫芦里的鲜血满了,才是献祭完成的证明,才可以升仙,他们既然对此深信不疑,甚至不惜拿整个飞机的人献祭,不可能不弄个一模一样的葫芦在脖子上挂着,但刚刚老钱往他们脖子上套圈的时候,根本没什么红线葫芦。”

“会不会是他们藏起来了?”

“如果他们能考虑得这么远,就不可能一直敲门敲到我们拿着证据出来,才想到要跑。”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说不定他们现在献祭有更先进的统计工具呢?”

“你如果处处拿现实中的思考模式套到这里,那事情就无解了。你仔细想想,为什么那么巧,你在行李舱询问的时候就触发了行李掉落,为什么只有他俩过来帮你捡行李,如果这是现实,仅有的两个‘乐于助人’的竟然都是犯罪分子,这概率得有多低?”

徐望定定看着吴笙,烦躁渐渐冷却,理智慢慢回笼。

“所以这里给出的每一条和主线相关的信息,都不是无用的,小册子里特意说了那人带着血葫芦,就一定意有所指。”

吴笙舒口气,赞许地摸摸他脑袋:“你总算开窍了。”

徐望很想扑棱开这货的爪子,但因为刚刚的“失态”,总觉底气不足,便任由他去了。

对于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至少是基本保持理性冷静的吴笙,徐望是真心佩服的,虽然这话他从没和对方说过。记得以前考试,他只要遇上不会做的题目,就开始闹心,分分钟想掀桌,后面整个卷子都不用答了,答了也是心浮气躁,一塌糊涂。

就这个问题,他曾虚心向吴笙请教破解之法,吴笙慷慨分享经验:第一步,跳过这一题,继续答其他题目;第二步,所有题目都答完了,再回过头来答这些跳过的。

徐望总觉得这经验说了等于没说。

即使跳过了心里也会惦记啊,到头来还是影响状态,而且回头再答这些不会做的题,难道就能突然醍醐灌顶了吗?——他当时这样问班长。

如果没记错,那一年他们高二,班长大人吹了一下刘海,浑身上下透着迷之帅气地给了他永生难忘的答案——为什么会影响心态?这世上没有我解不开的题,早答晚答,只是顺序问题。

“死人了啊啊啊啊啊——”机尾忽然发出的旅客尖叫,拉回了徐望思绪。

吴笙已经先他一边站起,留下一句“看住炸丨弹”,便飞奔去了机尾。

徐望原地待命,只能和所有好事旅客一样,伸长脖子往机尾看。

只见原本坐在地上的酆六一和安七九已双双倒地,空姐们在给两个人做按压急救。

三分钟后,吴笙返回,脸色黯然:“没救回来。”

徐望心下骇然,却又生出一丝荒诞感,虚幻的世界与现实的情感交错成一种迷乱体验。

“服毒,”吴笙道,“他们吃药的动作太快,老钱和小况都没反应过来。”

徐望耷拉下脑袋。

原本他还指望从这俩人嘴里撬出血葫芦的线索呢,现在好,又得从零开始。

距离爆炸,还有01:20:04。

吴笙突然问:“经济舱里的人,你还有多少没聊?”

徐望不解其意,但如实回答:“聊到花五五,还剩四十几个。”

“来不及了,”吴笙看一眼时间,“按五倍速走,再有16分钟倒计时就要结束,只能赌一把了。”

徐望问:“赌什么?”

“头等舱所有人都有故事线,商务舱我也都聊过了,并没发现可疑,而经济舱人多,所以我想压大概率事件,即凶徒就在经济舱。”吴笙说,“但我们现在剩下的时间只够做一件事,要么你把聊过的人的信息以最快速度讲给我,我们抽丝剥茧,寻找线索,要么我们兵分两路,直接去聊剩下没说过话的那些。所以你也得赌一把,凶徒究竟在你聊过的人里,还是没聊过的人里?”

如果凭本能回答,徐望绝对会说凶徒在没聊过的人里。可鉴于已有“对于聊过的姜三二仍没有察觉出任何端倪”这一惨痛教训,徐望难得生出一丝“反省”,沉思过后,抬头郑重给出自己的选择:“在我聊过的人里。”

吴笙微微蹙了下眉:“你聊过三十几人,还剩四十几人,确定赌少数这边?”

徐望耸耸肩,老实交代:“不确定,但你让我选,我只能信直觉。”

吴笙看了他两秒,扬起嘴角:“你信直觉,我信你。”

徐望毫无防备,心里一甜,差点绷不住表情,正和死活想要弯下来的眉眼进行着拉锯战,忽然听见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唤:“叔叔——”

徐望和吴笙一起转头,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站在过道里,歪头眨巴着大眼睛看他们,脸蛋粉雕玉琢,白里透红,可爱至极。

“小一四?”吴笙自然认得这孩子,小家伙可是在许二零的疑凶名单里徘徊了很久,还被拿来和华盛顿、爱迪生、骆宾王、曹冲相提并论来着。

“叔叔,”沈一四找的就是吴笙,见他回应,立刻笑成一朵牛奶花,“我外婆说她冷,让我过来要毛毯。”

“外婆?”吴笙愣了下,“你不是自己坐飞机吗?”

“等等,”徐望用力拍拍吴笙胳膊,待后者转过头来,他挤眉弄眼地睫毛都快飞了,“毛,毯。”

好端端两个字,让徐望说得支离破碎。

吴笙瞬间福至心灵,耳边仿佛又响起那暴雨梨花针似的吴侬软语。

“我不是自己坐飞机呀,”沈一四不明所以,仍甜甜笑着,“我和我外婆一起,不过我们的座位不挨着,我在上头,她在下面,她说下面可宽敞了,就是有点冷。”

徐望:“……”

吴笙:“……”

空气,凝结。

老奶奶,小朋友,恐怖电影里最致命的两个元素,占全了TAT

“叔叔?”

“呃,这样,”徐望找回自己的声音,虽然嗓子仍然紧得厉害,但他还是努力和蔼可亲,“小朋友,你去机尾找空乘姐姐,她那里有毛毯。”

沈一四倒是听话,用力一点头:“谢谢叔叔!”然后一摇一晃朝机尾走去。

灯光将他小小身体拉出长长背影,徐望总觉得那阴影里像是随时要窜出什么东西。

目光循着沈一四去到机尾,正好一个空姐从茶水间里出来,沈一四好像叫了,好像没叫,总之那空姐并没有听见,绕过沈一四,继续往前走。

沈一四茫然站在那儿,单是望着背影,都能觉出他的无助。

酆六一和安七九的尸体已被钱艾挪到角落,用衣服盖着,机尾现在是钱艾和况金鑫两人,一个守着尸体顺带瞭望全局,一个没了任务,索性帮着钱艾瞭望,其实就是四下乱瞅。

于是很快,况金鑫就发现了沈一四,往前走两步,笑容可掬地弯下腰跟小孩儿说话。

钱艾没动,但也注意到了这边,竖起耳朵听动静。

从吴笙和徐望的距离,听不见他们对话,却看得清楚沈一四比画了几下之后,况金鑫点点头,转身就去了茶水备品间,不远处的钱艾也明显听见了对话,和不知情的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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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的况金鑫不同,他是接过阿婆电话的,于是这会儿整个人绷着紧贴在机壁上,满脸“我真的不想看恐怖片啊为什么要逼我”的绝望。

徐望、吴笙不约而同叹口气,隔空对钱艾送上真切理解。

眨眼功夫,况金鑫拿着毛毯出来,递给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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