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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多,贺汉渚结束今晚的做客,带着妹妹向王孝坤夫妇告辞,回到家后,将近晚上十点。

贺兰雪显得有点累,没精打采的,上了楼,和哥哥道了声别,就往自己房间走去,忽然听到身后哥哥叫了声自己,停步转头。

贺汉渚走到她的面前,低声说:“兰雪,下次什么时候,要是王伯母提出来,要认你做干女儿,你不要答应。”

贺兰雪一怔:“为什么?”

贺汉渚说:“总之你不要答应就是了。”

贺兰雪点头:“好,我知道了。那我怎么拒绝?”

“你就说亡母时常入梦,怕她伤心,不敢认干妈。但即便不认,你也当她如同亲母。”

“我记住了。”

贺汉渚点头:“不早了,休息去吧。”

和妹妹说完话,贺汉渚到了自己的书房,坐下去过了一会儿,看见妹妹端了一碗宵夜进来。

“还不去睡?”他问了声。

贺兰雪把宵夜放在桌上。

“吴妈给你做的。我睡不着,顺便送来了。哥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别抽烟,还天天那么晚睡觉。”

贺汉渚笑了:“不错啊,也知道关心你哥哥了?”

贺兰雪咬了咬唇:“其实我是来向哥哥你道歉的。那天是你生日,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是我不好。”

贺汉渚笑道:“知道不该发脾气就好。行了,哥哥没生气,你去睡觉吧。”

贺兰雪哦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

贺汉渚望着妹妹的背影,忽然叫道:“兰雪!”

贺兰雪停步,转头见哥哥起身,走了过来。

“你喜欢苏家儿子?”

贺兰雪心砰地一跳,在兄长两道目光的注视下,不禁低下了头,一声不吭,片刻后,听到哥哥缓缓地道:“苏家儿子确实不错,但他不可能和你一起的。往后你别想他了。”

贺兰雪慢慢地抬起眼眸,望着兄长,鼓足勇气问:“为什么?是你不同意吗?”

“他已经有心上人了,在老家,以后回去要结婚的。”贺汉渚沉声说道。

“别人情投意合,你不会希望哥哥破坏别人的幸福,成全你吧?”

贺兰雪呆住了,起先一动不动,渐渐眼眶泛红,忽然抬手,飞快地抹了抹眼角,摇头:“不会的,哥哥你千万不要逼他,那样他就算和我好了,他也会不开心的。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喜欢他了,就当他是朋友也很不错。哥哥你放心吧。”

贺汉渚看着妹妹,微笑:“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哥哥相信你。没事的,人活世上,不可能事事顺心。再不高兴的事,很快也会过去的。”

他想了下,又道:“过几天不是王伯父的寿宴吗?到时候,京师和天城名媛淑女齐聚一堂。你的新裙子准备好了吧,够不够漂亮?我贺汉渚的妹妹,一定要做全场最美丽的公主,绝不能被别的女人压下风头!”

贺兰雪顿时破涕为笑,笑着,眼睛又一红,急忙吸了吸鼻子,低低地应:“嗯,都准备好了……”

“那就好,哥哥送你去回房间。”

贺汉渚将妹妹送到房间门口,看着她推门而入,身影消失在了门后。

他回到书房,独自坐了一会儿,从上衣的内兜里摸香烟,带出了一片折叠起来的纸,掉落到桌上。

是今早收到的那封信。

他瞄了一眼,顺手拿起来,揿下了打火机,对着信纸的角,点着了。

火苗烧了起来。他脸凑上来,就着纸上的火,点了香烟,随后举了陷入火海的纸,看着火舌亲密地缠舐着写满了黑色小字的薄纸,在他的指间,慢慢往上卷去。

烧了将近三分之一,他好似忽然改了主意,将火纸又掷到地上,抬脚两下,踩灭火。

烧残的信被捡了回来,他吹了吹上头附着的一圈灰黑纸烬,放进抽屉。

苏雪至的这一天过得十分忙碌。

早上送完信后,她去警棚看望表哥。

前几天,她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一封家书。是母亲叶云锦写来的。说家里一切安好,舅舅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荀大寿那边也再没有什么动静,又问她在医学校的近况,若有问题,或者觉得撑不住,让她不要勉强,随时可以回来。同时也附带了几句舅舅的话,让她有空给日本的表哥写封信,叮嘱他务必用心念书,早日拿到文凭回来,这样就能代替表妹和贺家往来,表妹也能早点回家。

苏雪至带了信出来。

叶贤齐十分忙碌,刚开始人还不在,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他回来,兄妹两人说话。

叶贤齐问她在学校的近况,苏雪至当然说一切都好。叶贤齐深信不疑,说自己记着她的叮嘱,刚昨天,还顺道路过了周家庄,去探了下小玉。小女孩没什么问题。让她放心,说自己以后还会去看的。

苏雪至告诉他自己打算租房的事,说以后给他住,自己休息天过来。叶贤齐自然一口答应。

苏雪至再把家书给他看:“舅舅那边怎么交代?表哥,不如还是……”

叶贤齐立刻摆手:“别,你千万不要说什么!你就说已经写信给我就行了。等我自己再想想,想好了,我自己说!”

苏雪至只好答应。

兄妹说着话,又有个巡警来喊,说一个东洋浪人和一个西洋水兵喝醉了酒,在妓院里争风吃醋,打了起来,闹得不可开交。姚能知道他会说点两边洋人的话,让他赶紧过去,充当翻译。

“出血了没?”

巡警挠了挠头:“我走的时候,好像就那个东洋人流了点鼻血!”

“急什么,再等等。老子刚外头回来,水都还没喝一口。等俩鬼的脑瓢子开了花,再去也是不迟。”

苏雪至心里吐槽,见那个巡警一脸焦急,劝他还是早点过去好。

“知道了知道了,那你自己回去,路上当心。”说完匆匆跑了。

表哥看着混的还挺顺利,虽然苏雪至有点为他将来怎么向舅舅交待感到担心,但暂时也没别的什么法子,只盼他自己能早点想好,见他走了,也就离开,傍晚,到上次的那间汤室洗了澡,随后回了学校。

让她十分意外,王家的一个管家等在学校门口,专门当面给她送了一张寿宴的请帖,说太太邀他务必到时光临,略吃一杯水酒,以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