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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手表坏了的事儿, 当天早饭也没吃好。

陈太太身为把手表收藏坏的罪魁祸首,更是心怀愧疚的连早饭都没吃。陈老爷也不能不管她,与褚韶华道,“一会儿去钟表铺子问问, 看可有能修的地方。倘能修就给小邵东家修修好,若是不能修了, 打听一下城中可有卖的, 再买一只新的赔给小邵东家就是。”陈老爷这些年的老买卖人, 虽则这表有些贵, 但自家也不是赔不起。

要是为陈太太, 褚韶华非吓唬陈太太一回不可, 当着陈老爷的面儿, 褚韶华道,“没事儿, 咱们又没摔没掉的, 就搁一宿,不走了。这也怪不得咱家。爸,你只管让妈放心,有我哪。”

陈太太别看在家里横, 对外就是个怂包,她还担心褚韶华得罪小邵东家, 连忙道, “好好跟人家说, 可别不讲理啊。”

褚韶华只得应了, 用过早饭,又带着宋苹去菜场买了菜回来。因着褚韶华近来外差较多,偏生家里陈太太宋苹这姑侄俩都是怕丢不能出门的废物,褚韶华要出门就得先把菜给她们买好,她们才能做。要是按褚韶华的心性,就陈太太宋苹这种不知好歹的蠢人,管她们敢不敢出门哪。可褚韶华自诩是个有大志向的,总不能老叫这买菜的事儿给拖着,干脆就得再煅炼煅炼宋苹。

褚韶华就让宋苹同她一道出门买菜,知道宋苹胆小,褚韶华还耐着性子鼓励她,“这怕什么,你多跟我走一走。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这么着,带着宋苹把菜买好,从陈太太那里拿了表,褚韶华换身碧水青的旗袍就出门去了。她根本没找什么修理店,直接寻小邵东家问的,小邵东家就把这种手表要上发条的事儿跟褚韶华讲了,还坏笑着打听,“今早见着表不走了,是不是吓坏了?”

“劳您记挂着,昨儿我家太太瞧着新鲜,非得存她那里,今早见这表不动了,可险没把她吓死。”褚韶华想到这前后因果都哭笑不得,说小邵东家,“还留学生哪,就知道作弄人,昨儿竟不跟我说一声,明摆着要看我笑话。”

小邵东家哈哈直乐。

有时褚韶华都觉着,小邵东家虽说比她还年长,却并不是个稳重人,跟个大孩子似的,总爱开玩笑。

把这事解决了,褚韶华就继续忙小邵东家的婚礼了。她办事是个极细致讲究的人,就是给小邵东家找裁缝铺做衣裳也是货比三家,把三家的情况都细细的介绍给邵太太知道,又带着邵家人一家一家的去看过,最后才确定下来。小邵东家是大户,一家三口,每人都做了两身体面衣裳。不同的是,小邵东家做的是西装,邵东家邵太太还是中式服装。

待婚期确定后,宾客的数目也在致计算出来,褚韶华就找六国饭店的经理商量婚宴的事了。那经理很是打量了褚韶华两眼,褚韶华道,“看什么呀,我是替主家跑腿儿的,放心,我不是主家。”以为这高档地方的人势利眼来着。

“不不,女士您误会了。”经理连忙解释,“是从没有女士过来跟我谈生意,我有些意外,意外而已!”经理心说,这位少奶奶虽则身上并无贵重首饰,可就凭褚韶华的相貌,经理也不会怠慢她。褚韶华心思纯正,阅历亦浅,她现在还不明白她这样的好相貌对于女性而言是如何的一种武器与力量。经理却是见多识广之人,深知女性容貌的重要性。

是故,对待美丽的女士,经理一向谦逊。何况,能在六国饭店举行婚礼宴客的,自然不是凡流。

褚韶华说了自己的要求,十桌客人,一个小厅就可以了,只是因是要大婚宴客,故此到时需要摆放些鲜花,对大厅进行一些私人布置。褚韶华道,“你只管放心,我们的布置就是成亲时用。待婚宴结束,你这宴客厅该啥样就是啥样。我们放的摆设都会搬走,不会留待你们麻烦的。”

经理忙道,“我得先恭喜两位新人了。鄙人在北京城也颇认识些朋友,不知陈女士您说的两位新人是哪家的公子千金,说不得我还认识哪。”

“新郎就住在你们这里,姓邵,邵先生是五年前第一批庚子赔款的留学生,去年刚刚学成回国,普林斯顿大学双学士学位的高材生。新娘是潘家小姐,也是留学生。”

经理立刻就知道了,道,“原来是邵先生与潘小姐大婚之喜,潘先生潘太太我都是认识的。唉哟,我们是老朋友了,宴客厅的事好说,我再给陈女士打个七折,如何?”就是小邵东家的定的套房,经理也是给打过折扣的。一则小邵东家是包月的,二则有潘家的面子,给的折扣还不低。听说小邵东家要娶潘家小姐,经理愈发恭敬客气。

“您给我这样大的优惠,我可是却之不恭了。”褚韶华笑道。

经理道,“有什么事,您只管说一声,我就是为您这样的美丽优雅的女士服务的。”

褚韶华谢过经理,想着这些新派人说话就是叫人肉麻,熟不熟的就夸别人好看。褚韶华可是个正经人,没有半点说笑模样,就事论事的继续问起菜单的事,毕竟,菜单也是有不同档次的。经理令服务生拿出好几份菜单和酒水单,仔细的告诉褚韶华这些婚宴单的不同的价格,还用酒水的价钱。经理道,“倘邵先生有想添减的菜,只管吩咐,或者邵先生自己拟定菜单,我们报价,也是可以的。”

褚韶华认真听了,细心的用笔做过记录,同经理道,“这个我要问过邵先生,看他什么意思,我再来跟经理您说。”

“您太客气了,我随时等着您的吩咐。”

褚韶华把宴客厅、小花园、宴席的菜单、酒水的事情逐一敲定,又去租车,定购鲜花,连带着装点花车、新娘的捧花,还有布置宴会厅、小花园就让花店出了十个方案,花店给她闹的都不想做她的生意了。褚韶华与那花店老板道,“做生意赚钱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我知道,你会说,宁可不赚我这钱。我先不说这单生意的大小,这是在六国饭店举办的婚礼,我们所宴请的都是当今名流。这些人,谁家里没几个女孩儿。这单生意的要紧处在于你赚多少钱吗?你出名的机会到啦!你想一想,这鲜花是何其要紧之事,人们第一眼就是看见你家鲜花摆置的好不好,装点的有没有新意?北京城这么多的花店,眼瞅你就要在鲜花行扬名立万了,你这要撂挑子,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要觉着累,觉着实在办不好,我另去找一家花店就是!”

花店老板连忙把她拦住。

反正,据花店老板事后说,做了褚韶华这单生意,钱没赚多少,他原本半秃的头顶,叫褚韶华给折磨成全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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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褚韶华把这些事都办好,连照相馆也约好,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一点儿没耽搁小邵东家和潘小姐的亲事。褚韶华真是尽心尽力,她还给公公陈老爷寻了个好差使,就是如今这新式婚礼花样多,陈老爷都不知道这个差使是做什么的,陈老爷好奇,“主婚人是干什么的?”

“就是男方这边儿的长辈,主持婚礼的。爸你到时拿话筒说几句话就成。”

陈老爷还没说话,陈太太先发表意见,“你爹又没见过这新式人成亲,他行吗?他知道说什么呀?不成不成,还是推了吧?”

陈老爷烦死陈太太,瞪她一眼,“合着我活这一把年纪,连说几句话都不会说了。”陈老爷挺愿意这差使,摸摸唇上留的短须笑道,“就是这新式人成亲要说的话,怕是跟以前的老式成亲不一样,可得给我想好说什么,我背一背,问题不大。”

“爸你放心,到时婚礼上说什么,我都会替您想好的。对,爸,你再去裁缝铺做身儿新衣裳吧,正好做主婚人那天穿。”

陈老爷想想,颌首,“也成。料子从咱们柜上拿,手艺还是老裁缝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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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小邵东家成亲那一日,陈家倾家出动,大顺哥是跟着迎亲的,陈老爷是主婚人,褚韶华更是一大早先去花店,看着花店的工人们装饰婚车,待把婚车都弄好。褚韶华带着他们带着三车鲜花,坐车直奔六国饭店,接下来就要装饰室外举办婚礼的小花园和宴客厅,至于小邵东家接新娘的事,褚韶华就没跟着一起去了。她留在六国饭店看着这里的准备事宜,哪样东西放在哪里,怎么放,褚韶华都心中有数。

邵老爷邵太太俱是一身簇新的衣裳,瞧着褚韶华里里外外的指挥忙碌,心下都十分感激。他们也不是无能之人,只是到底上了年纪,到北京后总是有些不适应。成亲的这些事,尤其是新式婚礼,就是邵老爷邵太太自己跑,也不一定有褚韶华办的好。

褚韶华这人,天生的有眼力,指挥着工人们摆置好,她也不一人独断,而是问邵老爷邵太太的意思,看有没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邵老爷道,“都好都好。”邵太太也挑不出哪里不好来,因为这新式婚礼他们先前也没见过,而且,褚韶华光这各处的摆设布置就提前商量了十来遭,尤其这样的鲜花搭出来盛景,再说不好,就要天打雷霹了。邵太太心下念叨着,其实有点儿心疼这婚礼的花销,不过想想,自己膝下也只有一子,又是儿子成亲大喜的日子,邵太太也就交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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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交口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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