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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戏回来,刚进家门正好接到母亲电话,自从那次重病起,他体会到了珍惜家人,每每给父母电话,最后都一定会说‘I love you’,维持了十多年的习惯,始终未变。

岂料她竟是一把夺过电话,狠狠地摔到了墙上。

客厅没有开灯,她背对着落地窗,整个身影在颤抖着。他沉默看着她,终是说了句:“是新西兰的电话。”说完蹲下身,把分离的电池和手机捡起来,他很累,不想吵,她却已经缓缓蹲下身子,抱着腿痛哭起来。

很大的声音,像是郁结了很久。

他走过去,半蹲在她身边:“下次可以先问我一句,我会给你解释。”她仰头看他:“你解释我也不会信,我会怀疑,会胡思乱想,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会想很多,想到根本就睡不着觉,整夜整夜失眠,你知道吗?”

易文泽静看着她:“我让你很没安全感吗?”

那张脸又太精致的妆,或许是为了迎接他回家,可是现在已经被泪水彻底冲散,模糊成了一片:“是我自己的问题,开始的太低声下气,我明白感情是我强求来的,所以你只要皱眉,我就会认为你是在生我的气,只要你随便对人一笑,只要是女人,漂亮的女人,我就会理解成你在移情别恋。”

无言以对,他只能苦笑,最后伸手抱住她。

她的不安他能理解,他做了所能做的一切,最后打破心理障碍也只能靠她自己。

回到房间,他又给母亲拨了电话,面对电话那头的忧心忡忡,他只说:“很晚了,你先休息,这些事不用太操心。”

他当年成名时,公司还刚起步,他投入了很多资金,做到现在也已经拿到了不少股份和话语权。为了让天楚安心,他特地让麦姐在她合约到期后,以高价签下五年合约。

因为是私人关系,他更注重她的发展路线,如果不成功,那就是他给公司带来的亏损。

好在,天楚也很拼命。

她似乎想要不停地前进,他知道她的自尊心,用尽人脉为她争取机会,最好的作词作曲,最好的制作人。她每张专辑都是重金打造,一年十二张专辑,这绝非常人能做到,她却日以继夜做到,到最后甚至在录音棚当众失声。

那段日子,他为了宣传,连着在内陆跑遍了17个城市,一个月后深夜航班,回到公司发现她还在录音棚。他还是看着她录音,她听见他的声音却失声痛哭,说自己累了,不想再这么拼了。

易文泽支走所有工作人员,走进去抱住她,哄了很久:“如果不想拼,就歇一歇。”虽然在前年因为父亲公司亏损,他填补了不少债务,可这几年顺利发展,他已经入手了不少稳赚的楼盘,和吴志伦的投资也渐入正轨。

他笑着吻了吻她的脸:“养太太,我还是有能力的。”

那个夜晚,他以为他们和好如初了。

然后,她真的就开始在家,整日打电玩,给他做饭,两个人偶尔也有闲聊。那一年的年尾,还回到了新西兰,和父母过了个热闹的节日。

当母亲问起要孩子的打算时,易文泽笑了笑,看天楚:“顺其自然吧。”母亲从没当他是个明星,在她眼里,自己还是当初那个考了建筑系,整日熬夜制图的宝贝儿子。

天楚有些不自在,很快定了机票,先期回了香港。

因为妹妹的婚礼,他多在新西兰呆了两个月,回到香港时,突如其来新闻让他措手不及。天楚在休息一年后决定复出,为了爱进军台湾……麦姐的电话随后而来,这么多年他和麦姐早已是合作伙伴,而非单纯靠经纪合约维系,所以大概能猜到,会发生什么事。

在会议室,他看到了天楚。

“我想再唱歌,”她看着他,手不自觉环抱在胸前,“但是一年的休息,已经让我人气减弱太多,阿泽,我们离婚吧,我想去台湾。”

易文泽沉默很久,才走过去,她又退后了两步:“自从认识你,我就像是每天都在做梦,你太好,太专一,太完美。所以我费尽心力让你看我,留意到我,可最后得到了我却发现自己很痛苦。阿泽你太好了,不适合做丈夫,我有时候想你如果像其它男人一样,偶尔逢场作戏,或许还能让我吃醋,让我吵架,让我感觉到真实。可你什么都不做,就因为你什么都没做过,我会想你肯定有一天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太完美的东西如果有天崩裂了,我会更难接受。你最后让我一次,让我先说离婚,我会好受很多。”

他一辈子演了很多电影,却没有任何对白比现在更有戏剧性。

接下来的签字离婚,财产分割。

都是麦姐帮着办理,他甚至不想露面,好在有朋友在。

一年的片约推了大半,他飞回新西兰,回到母校。那里他仍旧是路人皆知的脸,却不用再避讳很多,他陪着妹妹做产检,竟遇到外国影迷签名,神秘询问是否是妻子,易文泽只能苦笑着摇头:“No,I'm single”。制作公司的筹备已进入最后阶段,吴志伦天天电话抱怨,自己多么多么累,天天那么多美女环绕,实在吃不消,他这才订了机票回国。

然后呢?

绯闻爆发,隐婚揭露,无数的媒体日夜追问。

这好姜导发来剧本,邀他接拍内地新戏,老朋友的邀请无从推拒,也正好是离开香港的好借口。那天的发布会,他在无数长枪短炮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十年没见,那个小女孩还是飘忽着目光,笑得……很自得其乐。

不同的是,十年前她看得是海报,而现在,她看得是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