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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十点,薄雾已经从门前升拢到了房顶。

陆知鸢出门的时候在门口挂了一个临时有事的木牌。

从三号街街口出来,陆知鸢接了一个电话,因为分心,不知不觉都走过了六号街,和艾黎说了再见后,她又转身,再经过六号街街口的时候,正好江枭从网吧里出来。

都没看见人脸,只是看见那条白色人影,江枭就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直到目送那条白色背影从前面路口转身,江枭才缓缓沉出一口气。

吧台里,张北勾着脑袋往外看,“嗳,”他用手拍了拍旁边的李松:“枭哥探头探脑的看什么呢?”

李松听他这么说,也站起来往门口看。

“要不然你去看看?”

张北扭头看了他一眼,嗤了声笑:“你怎么不去?”说完,他再扭头,门口没人了。

五号街的店铺相对比较杂,有五金也有锅碗瓢盆一类,客人多是当地人。

陆知鸢还是一个月前来过一次,那次只是漫无目的地从门口经过,不像这次带着目的性地寻找。

虽说她就只来了清挽镇几天,不过她的店,还有她的人,六条街乃至全镇都传遍了。

陆知鸢的脸很有古典的气质,标准的三庭五眼脸型,眉毛虽然生的弯,却有棱有角,眼睛笑起来眸光水润清澈。

可她若是不笑,就会给人很强的距离感,就像昨天和张沐然起争执的时候。

江枭一年也少有经过一次五号街,今天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从网吧里出来走到五号街街口的时候,他突然一个转脚。

陆知鸢虽然是来找玻璃花瓶,但也不是每家店铺都会进去,在门口扫过两眼,目光寻不到,她便会去下一家。

江枭是在14号店铺门口从她身后走过的,原本跨的很大的步子,在越过她身后时,步子突然就变小了。

和陆知鸢给人的印象一样,江枭是一个连背影都会被轻易认出来的人。

“江枭。”

这是陆知鸢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听的江枭有几秒的怔愣。

见他双脚定在原地却没有转身,陆知鸢小跑过去两步,站在了他身前。

莞莞浅笑绕眉梢,直直撞进他眼底。

目光在她脸上定了几秒后,江枭眼睫微颤地把目光从她脸上偏开:“有事?”

陆知鸢觉得他很有意思,一双眼睛,不同时间里,总是揉着不同的情绪。

她笑笑说没事:“就是看见你,跟你打声招呼。”

说的好像他和她挺熟似的,江枭浅浅哼出一声气音:“没事我走了。”

说完,他双脚往右跨了一步,手臂擦过陆知鸢的肩膀,越过她。

陆知鸢原地转了下身,眼神从他的背影收回来时,刚好看见江枭走过的那家店的西墙柜子上摆着几个玻璃花瓶。

身后传来略微急促的脚步声,惹得江枭在双脚放慢的同时余光往旁边瞄,然后就听见细脆温柔的声音从左后肩传来:“你好,请问这花瓶我可以拿下来看看吗?”

江枭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是要买花瓶装早上从花篮里取出的那些茉莉吗?

他停脚回头的时候,老板刚好说了句行,目光里,她踮起脚,伸手去抱那个看着很厚实的玻璃花瓶,袖口的布料往回缩,露出了她细白的两只手腕,还有绕于左手腕上的一圈青绿色的玉镯。

不知是细白的皮肤把那玉镯染的更绿,还是那玲珑波谭色把她的手腕氤的更白。

江枭的目光从她手腕缓缓移到她脸侧露出的一点唇角上。

这里的山绿、风柔、水也软,可这里的人从来没对他笑过。

像刚刚她仰脸看着他,朝他笑的那种笑。

眼睛弯弯的,嘴角翘翘的,只是因为想和她打声招呼,就跑到他跟前来,笑得大大方方,不羞怯,也没有防备。

江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那里没有走,微眯的双眼定在那几只玻璃花瓶上,余光虚拢着旁边那抹白色。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付了钱,只是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抹白色已经跑到了他跟前。

“好看吗?”

不是问他为什么没有走,也不是问他是不是在等他,就这样大大方方,随意自然的一句,不给他任何尴尬的机会。

视线从她脸上晃到她双手微微托举着的长形玻璃花瓶上,虽然心里隐约猜到,可江枭还是问:“买它干嘛?”

“养花啊,”她没说具体养什么,目光侧到身后,腾出的一只手,往柜架上指了指:“我想把那四个都买下来,”说完,她视线重新落到江枭的脸上,带着询问的口气问他:“你可以帮我拿两个吗?”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从来没人开口找他帮过忙,即便是开了口,江枭也自认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手臂的黑色布料擦过她白色的肩膀,江枭走进店里,一手一个,将柜架上的两个椭形花瓶拿了下来。

瓶身不细,却因为他手指细长而被他卡在了掌心与指腹间。

陆知鸢在里面付钱的时候,江枭已经站在了店门口。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拨开了云雾,泄了一地金色,正一点一点吞噬着青石板路上的湿漉。

江枭低头看着手里的两个花瓶,心里一边疑惑自己此时的行为,一边又在想她刚刚脸上的笑.....

作者有话说:

枭哥沦陷。

今天还是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