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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身上骤然一看,真的很像大户人家纳妾时,给妾穿的婚服,还配了一条红发带。

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魔尊此举,到底是否有意娶妻纳妾同时进行。

林安又不敢不换,换好之后,望着镜中衣着光鲜的自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侍卫首领今日不用负责看守他,而是去喜堂周围巡逻了。只有两个侍卫,守在殿门口。

林安以大喜之日,送贺礼为由,抱着一个空的金匣子,前去了晏陵的行宫。

外面亦是重兵把守。

见到小殿下突然到访,侍卫们颇有几分惊讶。其中一人上前,拱手道:“魔尊有命,闲杂人等,不可入殿!”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闲杂人等吗?”林安疾言厉色,冷声呵斥,“不长眼的狗东西,还不退下!若是耽误了正事,小心父尊活剐了你们!”

他神情凶狠,语气狠辣,连骗带斥,便把众人唬住了。

也估摸着,他不敢胡来,索性,就放了人进去。

入殿后,林安就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待殿里只剩下他二人时,才缓步凑近。

晏陵一身大红婚服,坐在梳妆台前,梳得还是新娘子的发髻,戴着凤冠霞帔,光看背影,就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林安突然有些哽住了。

晏陵恰在此刻回眸,妆容精致,眉心描凤凰花锚,一身红衣衬得他气色很好,原本就仙风道骨,不坠凡尘,眼下又平添了几分诡艳糜丽。

玉颈上的烫伤,已然痊愈,露出红领外的颈子,比霜雪还白。

当真是冰肌玉骨,我见犹怜。

林安见了,也是打心底里喜欢的。

可晏陵又终究不是他一个炮灰就能肖想的。

林安抱着金匣子,凑上前来,明明想着非礼勿视,可他的眼珠子却不受控制,直勾勾地盯着晏陵的脸。

晏陵微笑:“我好看吗?”

林安愣愣地道:“好,好看。”

“那你是打算一直这么看下去?”晏陵又问。

林安很快就清醒了,耳根子火辣辣地烧。

“我是来送贺礼的。”他低头,抠着怀里的金匣子。

“送给谁?”

“你。”

“我是谁?”

“我父尊的……”

晏陵直接道:“丢出去。”

“不不不,我是送给师尊的!”林安赶紧道。

晏陵微微一笑,这才接过了金匣子。

修长的玉指摩挲着匣子上的花纹,他仰头问:“那我现在可以打开么?”

见林安点头了,他才打开了金匣子。

而里面却空无一物。

晏陵双手抱着金匣子,仰头微笑着望向林安。

他这么一笑,林安整颗心都快要沦陷了,因为离得近,他甚至看得清楚,晏陵的唇上涂抹了口脂。

艳丽至极。

油亮,水润。

唇薄,但唇形好看。

齿如编贝。

脸上半丝瑕疵都没有,冰雕般神姿高砌。

林安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其实想送你很多东西,多到金匣子都塞不下了。就想着,挑一样其中最好的东西送你。可挑来挑去都觉得,那些东西不过死物,根本配不上你!”

说到最后,他的耳垂和脖子都红透了。

若此刻扒了他的衣服,就会发现,他分明烧成了一只虾。

晏陵笑了:“你有心了。”

“……我思来想去,有一样东西,或许是配不上你的,但这已经是我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话到此处,林安又凑近了些,距离晏陵只有半步之遥了。

他站,晏陵坐。

晏陵须得仰头望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白如陶瓷的脸上,也满是温和的浅笑。

静静等着林安接下来的话。

突然,林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伸出双手,捧住了晏陵的脸,闭着眼睛就吻了上去!

不偏不倚,正好亲吻在了晏陵的唇上!

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偏差!

晏陵瞬间怔住,双手一紧,差点将手里捧着的金匣子,捏成了齑粉。

只觉得唇瓣很凉。

蛟与蛇一般,皆是冷血之物。

即便是这样亲密的行为,也似吻了一块生鱼片。

浑身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一瞬就冲上了头顶,晏陵的思绪瞬间就乱了,心也乱了。

竟一时间没能做出反应来。

有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顺着喉管吞了下去。

晏陵蹙眉,气海之中的金丹,突然之间飞速旋转,灵力竟抑制不住地往外溢散。

很快,少年就起身退开了。

低着头,双手叠起,面红耳赤地解释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亲你,但你听我解释!”

晏陵捂着胸口,颇为震惊地问:“这是你的龙丹?!”

“嗯!”林安大力点头,脸上带着点羞赧的笑意,“我考虑了很久,如果,你不愿意嫁给我父尊的话,那,那就趁着还没行夫妻之礼,赶紧跑罢!”

“那你……”

“我没关系的!”林安正色道,“反正我本来就是蛟,失去龙丹,大不了就变回原型……我重新修炼就好了。”

他嘴上说得很轻松,可实际上龙丹乃他毕身灵力汇聚之物,失去了龙丹,也意味着他就是废蛟一条。

再无半点灵力了。

连人形也维持不了多久。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帮助晏陵恢复修为,逃出生天。

但林安能为晏陵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师尊。”

林安低声喃喃,已经感受到自己快维持不住人形了,最后深深看了晏陵一眼,然后就提着衣袍,大步流星地跑了出去。

他不能让晏陵看见他连人形都维持不了的可怜样子,否则,晏陵只怕会当场将龙丹吐出来。

“林安——!”

晏陵瞬间起身,下意识伸出了手,修长的玉指穿过了柔顺的青丝,指尖勾到了林安发间的红发带,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红影,很快就跳过了殿门,一瞬就消失在了眼前。

他错愕良久。

低头望着掌心处的红发带。

心尖酥麻。

——————

林安一口气跑出去很远,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庭院。

再也维持不了人形,渐渐趴伏在地,化回了蛟身。

一甩尾巴,就游到了假山后面的小湖泊里。

若他所料不错,仙门百家这会儿,已经在联手攻打魔界了。

他都想好了。

自己先藏在湖泊里,等外头的一切都结束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游出来,届时魔界出口,早就被打通了。

他好离开魔界,前往人间。

随便寻个深山老林,找个隐蔽干净点的石洞,往里头一钻,先睡个几天几夜再说。

反正他是蛟,什么都能吃,森山老林里也不缺兔子山鸡什么的,只管吃就是了。

之后再躲起来修炼个几年,又能幻化回人形了。

到时候再搬到人间去住。

他要吃好,喝好,玩好,遇事不往心里搁,快快乐乐当个普通人。

林安也没啥远大的志向,就盖个竹屋,圈一片院子,养点鸡鸭鹅,种点小菜。

自给自足,只要勤劳能干,他就饿不死。

说不准还能在人间遇见能和他携手度过往后余生的男人。

实在遇不到,那也就算了。

这个要看缘分的。不强求。

小黑蛟盘成了一个球,藏在湖泊最深处的一个石洞里,不管不顾睡了一觉。

梦里还在盘算着,要是有点闲钱了,一定要在人间开个女学堂,专门供穷苦人家的女孩子读书识字。

要是闲钱比较多,再开个济世堂,专门给没钱看病的百姓出诊。

要是他运气好,真的发达了,就要做很多好事。

为还在世的父母行善积德,希望他们不要因为自己的死,太过伤心,要是身体还允许的话,能要就再要一个吧。

不管是男是女都好,总归能给失独家庭重燃希望。

骤然。

一道破水声,响彻耳畔。

林安瞬间从梦中惊醒,一道绳索就自上而下,破开水流,将他捆了个结实,都不等他反抗。一股很大的力道,就将他重重拉出水面。

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差点没把他摔散架。

“二师兄,还是你眼睛尖,竟能在这么深的湖泊里,发现有活物。”

一个身穿湛蓝色宗袍,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站在岸边,手里正攥着绳索的另一端。

此人极其俊秀但气质阴柔,一副柔弱书生的样子。

却腰系银色软剑,身姿无比轻盈,轻轻一跃,就从岸的另一边,直接就跃到了林安面前。

居高临下地望了几眼被缚灵绳捆成了粽子的小黑蛟,仰头又道:“二师兄,你快来看,这是一条黑蛟。”

原来,假山上竟还站着一人。

与这狐狸眼的少年,穿着一样,年岁相仿,可看起来不太好惹。面容俊虽俊,生就一双柳叶眼,但半点不温柔,反而颇为凌厉,盯着人看时,似随时从眼眸中射|出两束寒光来。

五官端正,分开来看,也都是一等一的俊,可合在一起,却无端显出几分刻薄来。

一跃至假山下来,此人寒声道:“听闻魔尊之子的原身,便是一条黑蛟。”

林安本来被摔得有点迷糊,见二人身穿剑宗的宗袍,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两人是谁。

直到看见对方右掌一抬,凭空幻化出一把通体赤红的火焰弓,才恍惚想起,他是谁!

他就是晏陵的二徒弟,叶阳君!

而用绳子绑他的,则是三徒弟白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