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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藤蔓比江暮阳想象中更加难缠, 此地过于脏乱,江暮阳是个爱干净的人, 要不是情非得已, 也不会选择这种犄角旮旯地。

原本他以为,小心魔多少得犹豫一番,结果没成想, 小心魔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毫不扭捏的性格, 倒是挺讨人喜欢的。

江暮阳实在没好意思,告诉裴清, 那藤蔓到底藏身何地。

衣服脱了,但没有完全脱,仅仅是扯开了一小角。

然后火速地送给了裴清, 借他的嘴一用。

但在裴清毫不避讳的目光注视下,江暮阳老脸一红, 觉得自己好变|态,好淫|乱,好生不知羞耻。

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地借裴清一用,江暮阳索性抬手就捂住了裴清的眼睛, 咬紧牙关, 小声道:“裴郎!不许看我!”

裴清无法开口, 单膝跪在江暮阳的面前, 微微抬起一张俊美到男女莫辨的脸,即便被江暮阳一手捂住了眼睛, 依旧美到令人心神摇曳。

他是那么地温顺,那么地配合, 也是那么地虔诚, 好似对待什么圣贤, 神情十分专注,满脸沉着冷静,如果不是因为,裴清的嘴无法合拢,唇角濡湿,还微微泛红。

都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裴清在焚香弹琴,也像在梅下赏雪,亦或者是手执长卷……总而言之,他一定是在做什么特别高雅,特别文艺,也特别高深莫测的事情。

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跌落凡尘,坠下深渊,从高高在上的白衣仙君,沦落到跪在别人脚下侍奉。

这种巨大的反差,令江暮阳生出一种,极大的满足感,好像征服了裴清,就能将前世经历的种种不堪,远远地甩在身后。

白月光是他一个人的。

裴清的光只能照在他一个人身上,哪怕将来,江暮阳死了,尸骨都凉了,腐烂了,发臭了,被丑陋恶心的蛆虫,蛀穿了身体,泥销骨。那光也只能照亮他轮回的路。

江暮阳为自己疯狂的念头,感到羞愧,但同时,他伤痕累累的心,也得到了一丝慰藉。

他有些动情地,用另外一只手,缓缓抚摸着裴清的长发,以指为梳,在其中穿梭,而后,又一把抓着裴清的发根,狠狠一扯。

在裴清发出一声闷哼之后,江暮阳又赶紧给他一颗甜枣:“裴郎,我讨厌脏乱,这里没有水可以洗澡,你得帮帮我呀,裴郎。”

他开始使坏,自己身上不舒坦,也不让裴清舒坦,他的小拇指指尖,好似猫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骚|弄着裴清的头皮。

拇指指腹轻轻按压着裴清发红发|烫的耳垂,打着圈的缓缓揉搓,江暮阳痴痴笑着,脸上挂满热汗,眼睛都好似含着两汪春水。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因为常年练剑的缘故,难免指腹上会留下一点老茧。裴清的耳垂,很白,又染着点粉,很快又被江暮阳揉搓成更加艳丽的颜色了。

江暮阳二指捏起裴清的耳垂,啧了一声,叹惋道:“裴郎,从前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耳朵轮廓,非常漂亮,耳垂偏薄,长得这般精致,不打个耳洞,真真是可惜了。”

说完之后,他不想让裴清回话,赶紧又道:“你别说话,你听我说就行了。”他还是留恋着,裴清浅绯色的嘴唇。

又舍不下那么漂亮的耳垂,只想用针,在裴清的耳垂上,扎一个小小细细的孔洞,然后穿个海棠色的珠子,那一定非常漂亮。

江暮阳别的本事也没有,但他很会拆活人的骨头,还惯会用骨头,磨锉成精致小巧的摆件。

现在虽然改邪归正了,好久不干那种缺德事儿了,但他突发奇想,想拆自己一根肋骨下来,给裴清打磨一根发簪出来。

要拆就拆最靠近心脏的那根肋骨,要做就做世间最独一无二的骨簪。

但江暮阳不知道,裴清会不会害怕,又会不会视其为珍宝。

小心魔暂且不提,今世的裴清应该会害怕吧,也许还会很嫌弃,会不会觉得他的骨头很脏,又会不会认为他太变|态,太可怕,太狠辣了?

江暮阳无从得知,因为今世的裴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他想给裴清做骨簪的心思非常重,又想如果裴清敢嫌弃,那好啊,就直接拆裴清的肋骨做骨簪好了。

裴清生得这样美,骨相又那么好,拆他的骨头,做支骨簪,然后再送给他。

这不是完璧归赵,又是什么?

江暮阳可没有拿裴清任何东西,还费时费力给他打磨出了一支骨簪,裴清但凡有点良心,不说三跪九拜,感激涕零,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他的裴郎,不能那么凉薄,也不能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啊!

江暮阳微微合起眼,从喉咙最深处,缓缓呼了口气。

终究还是心疼裴清的身体,不忍心将人当个炉鼎作践,片刻之后,他抽身离开,捂住裴清眼睛的手,也渐渐松开了。

他看见了裴清此刻的模样,面若海棠,艳丽无比,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即便单膝跪在他的面前,脊梁骨依旧挺得很直。

裴清在笑,被折磨得艳红的唇瓣,微微往上一勾,脸上就流露出了笑意,他丝毫没有受到羞辱的感觉,反而神情自若,像是才做成了一件大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暮阳还没有来及拢起的衣袍。

“不许看我!”

江暮阳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赶紧侧过身去,伸手扯过衣袍,才堪堪挡住了裴清的视线,他呼了口气,眼尾的余光瞥了过去,瞧见裴清的唇角都有些裂开了,还在往外渗血。

唇瓣染血,就好似雨后的海棠花,更显得楚楚可怜,动人心魄了。

“裴郎,你对我真好,都不嫌我脏。”

不像那些人,嫌他出身低贱,嫌他被父母抛弃,嫌他为人替身。

裴清笑道:“阳阳不脏,干净的。”他曲着食指擦拭着唇边的血迹,一点点在唇瓣上涂抹均匀,显得油亮且艳丽。

江暮阳凝视着裴清的唇角,痴痴地笑了起来,他透过面前的裴清,依稀又看见了前世的裴清,明明二人近在咫尺,却横跨了两个时空。

他实在难以自控,倾身吻上了那片红尘。

舌尖很快就尝到了鲜血的滋味,还有浓郁的膻味。

待江暮阳清理干净之后,外头的天色都暗了。

江暮阳看着面前瘫倒在地的一人一凤凰,脑壳子生疼,一边揉腰,一边没好气地道:“真是两个废物!都不知道死皮赖脸跟过来干嘛的,我还真是什么事都指望不上你俩!”

“你也别生气了,要不是他们误打误撞,被藤蔓给围困了,你我也没那么容易,就寻到这些尸骸。”

裴清把剑收了起来,将那一堆白骨,一块块地摆放在面前的地面上,一共七块骨头。

除了先前那根腿骨,还有一只完整的脚骨,以及五块其他部位的骨头。

总而言之,光是扒拉出这点东西,压根拼凑不出一具完整的骨架来。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玄龙并不是他母亲所囚?”江暮阳凑了过去,展开折扇,轻轻摇着,“从先前玄龙看见他母亲的幻影来看,扒他龙鳞,剜他龙角,抽他龙筋,十之有九就是他母亲所为了。”

“但他母亲也犯不着,自己杀自己,还分|尸这么多块,满修真界乱抛吧。”

裴清早就有此等想法,闻言点头附和:“嗯,你继续说。”

“玄龙好像是个哑巴,一问三不知的,魔尊更别提了,玩过的男男女女太多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玄龙的母亲到底是谁,我看这腿骨,居然还知道逃出去寻找自己身体的残骸,没准还能把脑袋找回来。”

江暮阳正色道:“只要能把所有尸骸碎片都找回来,再拼凑拼凑,大致人形就出来了,皮肉会腐烂成泥,但骨头就不一样了,短时间内还是很完整的。一个人面容会有所变化,但骨相很难改变,到时候我们依靠尸骸,把人像画出来,再去问魔尊,不就知道玄龙的母亲,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提起魔尊,江暮阳又气得连连摆手:“算了,像魔尊那样的畜生,只怕画像拿到他面前,他也不一定能想起此人是谁。”

裴清也有此感,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别的好办法,天色也暗了,再不回去,只怕师尊会担心。

想了想,裴清又把腿骨放出去了,还不忘在上面贴附一张追踪符。便于接下来,他们进行找寻。

将其他骨头收拾起来,特意用黄符封好,再装进乾坤袋里。

才一收拾好,就听江暮阳幽幽地说:“方才,林语声好似发现端倪了。”

裴清道:“把他的眼珠子剜出来便是。”

“……”

江暮阳觉得这是个馊主意,并不可取,但还是很高兴,裴清的小心魔一直站在他这边。他所求不多,只求有人真心待他,爱他。

他只求真心换真心,但往往是真心错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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