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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被这句话堵住了肺管,半天透不过气。

1739看他郁郁不乐,脸色憋红,不知道为啥,心里也不好受,仿佛干了什么缺德事儿。

他认真想了想,没觉得自己有错,遂继续说:“他因为你已经背了俩处分,再违反一次纪律,上面就得给他降级了。”

处分?降级?

谭既来怔忡地问:“什么处分?”

1739点点头,谭既来站起身追问道:“还因为我?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1739冷冰冰的脸冒出一丝好笑的神态,“你这不正在给他制造第三个吗?”

谭既来脸色绷不住得难看。

原来他给他带来这么多麻烦。

他没料到自己给他造成了困扰。

他只不过是……

他精气神消了一半,颓然坐在床上,开始后怕。

刚刚差点儿……

如果不是1739拦住他,他就蹿出去了。

1739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的缺德感又冒出来了:“我也不是说你什么,他不做的事,肯定有他的理由。”

他拍拍谭既来瘦而薄的肩膀:“不要为难他,好吗?”

谭既来安静地点点头。

1739见他终于乖了,狠狠松了口气。

这熊孩子是真要命。

安置好熊孩子,他随手从桌子上抽了张纸巾,准备收拾熊虫子。

抬起头,1739愣住。

“那个虫……”

吃苹果时,比吃出一条虫更可怕的是吃到半条虫。

现在的情况是,比虫子本身更可怕的,是这条虫子不见了。

谭既来看了眼天花板,目光又垂直落下来,掉到枕头上,低声喃喃:“我勒个去。”

1739罕见地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我肯定帮你找出来。”

他在屋里折腾了好一会儿,枕头、被子、床单,甚至床下都打着手电找了,但就是找不到刚刚那只多脚虫。

“……”

两个人面面相觑。

过了片刻,1739问他:“你能克服一下吗?”

谭既来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搞的心力交瘁,满心都是随便吧,于是沉沉点头。

1739很不好意思地退了出去。

楼梯口,1503在等他。

1739看到他领导就心虚。

他主动说:“解决了。”

说完他咬了咬舌头,解决啥了他?

虫子他根本没打死。

不过他也算是给他领导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李则安轻轻看了他一眼:“谁让你跟他说那么多?”

1739张了下嘴,无言以对。

李则安淡淡颦眉:“下不为例。”

1739后知后觉意识到,他领导好像不太开心自己帮他解决麻烦。

或者说,他没觉得那个怪招百出的臭学生是个需要解决的麻烦。

谭既来这夜睡得很不安稳,不只是因为那条下落不明的多脚虫,而且因为他又做噩梦了。

噩梦里,他看到一个男的被蛊虫用跟之前如出一辙的方法杀害。

然后又跑出来好多好多的僵尸,没完没了追着他。

他在街道中狂奔,却怎么也甩不掉。

路过一道天桥,他忽然李则安和几个特警站在桥上看风景。

他很想喊李则安救他,又在出声的前一秒止住话头。

他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这个念头让谭既来心里直冒酸水,以致于醒来的时候,他心情都不好。

他爬起身,桌子上面摆着一碗麻辣鸭子粉和一杯温牛奶。

他洗漱完后慢吞吞地嗦着,忽然座机响了。

这年头座机响的跟午夜凶铃一样,声音又大又刺耳。

谭既来被吓得一激灵,端着碗的手抖,差点儿没把粉撒出去。

接起来,他粗着气:“喂?”

1739在电话那头说:“霍教授今天身体不适,他们两位来不了了。”

“霍教授没事吧?”

“没事,就是年纪大了坐飞机有反应,休息两天就好。”

“好,你还有事吗?”

1739抱着电话,察觉到谭既来闷闷不乐,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努力让声音明媚起来,说:“没了,呃恭喜你,今天有大把时间画……”

“嘟、嘟、嘟……”

1739难以置信看着电话筒:“他挂我电话?”

谭斌“哈”了一声,更难以置信:“他挂你电话?”

1739扔下电话筒,哼道:“公主病。”

“不是吧,”谭斌两个食指勾住自己嘴角,咧出个笑脸:“他有事没事笑啊笑的,你干了啥让他挂电话?”

这话立场明显站谭既来,1739更不开心。

李则安抬头瞥了一样监控,那间屋子窗帘紧闭,他什么都看不到。

1739很快察觉他领导今天心情也不太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领导吃了两口就搁下筷子。

领导问了句:“他中午吃什么?”

1739咬了大口的鸡腿肉,津津有味地说:“赵警官一会儿给他送。”

言外之意,他也不知道。

1503鼻息轻动,谭斌眉心抽了一下,问:“赵警官送?不是说他的饭菜饮食都得严查吗?你们放心?”

1739挑了下眉毛,左伊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谭斌,后者连忙说:“Ops,你们主责的案子,我不干预。”

1739说:“饭都在食堂打,再说2263、107在,会检查的。”

谭斌闷头吃饭,不肯多说,但明显是在担心。

他倒也不是怀疑赵警官或食堂,只是职业本能,觉得漏洞太多。

左伊一贯奉行理事会各种教条规矩,从来不肯逾矩。

职业生涯没多久,领导就根据她这个特性,把她跟谭斌配对。

从此俩人绑定,跟神雕侠侣一样。

前年开始李则安接手蛊虫案,向上申请额外的暗线助手。

办公室的白板上,领导贴了一排出色国际特警,让他自己挑选搭档。

因为任务需要经常在国内,他选了拥有一口地道京片子的美籍华人1623,方便掩人耳目。

但是领导跟他说,这个小平头是个刺头,买一赠一,打包一个马来籍的姑娘1617。

李则安翻了翻1617的简历,优秀得堪称完美。

恰好也是黄种人,在一种黑白皮中够低调,遂同意。

领导层是指望1617的轴,能对时不时脱缰的1623起一定的约束作用。

不过这一次,约束作用本身起反作用了。

左伊跟谭斌一样,也是越想越不安。

她在桌底下轻轻踢了李则安一脚。

李则安感受到左伊的小动作,他抬起眼皮跟她对视。

左伊无声的倒戈。

几秒后,李则安站起身:“我去看看。”

谭斌和左伊也丢下筷子,跟着离去。

这样1739也吃不下去了。

他恋恋不舍丢下鸡腿,追在后面往楼下赶。

四个人到的时候,赵警官还没来送饭。

1739看他们仨都不放心,只能守在房门口,保证会亲自检查。

另外三人不宜久留,回到了三楼办公室。

摄像头对准的房间被窗帘挡的严严实实。

谭斌摆弄着鼠标:“谭既来咋不开窗帘。”

左伊也狐疑,用外文说他万一有事需要帮助,他们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谭斌回头看向坐在沙发里正在玩手机的李则安:“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他受什么刺激了?”

李则安沉默,任由dy里鸭子面的小视频重播一遍又一遍。

左伊趴在窗台上:“饭,来了。”

谭斌“哼”了一声,把自己摔到椅子的靠背。

那靠背受力,带动着他的身体也摇啊摇的。

“首先声明,我不干预你们的决策,”他在摇摆不定中开口,“但大可不必让外人参与。”

左伊认真想了想,点点头。

她很少支持谭斌对别人负主责的案子指手画脚,这次却一反常态。

谭斌难得收到来自“约束”的鼓励,遂继续说:“反正1739也得帮我们仨打饭,让他加一份,随机一盒给谭既来,要安全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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