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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9扶着耳返,又在听指令。

片刻,1739用气声说:“津市。”

谭既来:“津市。”

宋坤:“津市?”

1739:“嗯。”

谭既来:“嗯。”

宋坤:“嗯?”

他说完甚至都看了一眼手机,怀疑自己打错了电话。

宋坤被谭既来整的不太自信:“你去津市干什么?”

1739:“学术交流。”

谭既来:“学术交流。”

宋坤:“学术交流?”

谭既来这次重重说:“对!”

说完之后,谭既来无话可说,宋坤在那头也沉默。

宋坤确定谭既来出事了。

不在于谭既来给他什么答案,而在于他的回答方式。

谭既来是个很开朗的人。

开朗的人有个特点,就是话多。

往常他忙得跟陀螺似的,百般强调没事不要打扰他,但谭既来还是见缝插针,事无巨细跟他吐槽自己的生活、学业。

现在倒好,他问什么对方答什么,惜字如金,完全没有主动跟他交流的意思。

问情况跟挤牙膏似的,这不是谭既来。

然而让宋坤不能理解的是,上次和这次通话,他都给了谭既来向他发出警报的机会。

但谭既来没有主动报警,甚至一直在试图安抚他。

是什么情况会让一个人陷入危险,却拒绝警察和朋友主动提供的帮助?

宋坤百思不解。

1739又扶了扶耳返,低声说:“挂。”

谭既来收到,说:“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你等等。”宋坤快把手机捏碎了,又不知道说什么。

谭既来闭眼叹气:“老宋……”

他拉长尾音,怪可怜的。

宋坤等着他开口。

“最近你不要联系我了,”谭既来说,“我回去后,会主动找你。”

挂了电话,谭既来喝了口汤。

都凉了。

这顿饭吃的够费劲。

饭后,赵警官来看他。

简单寒暄几句,他就想把1739支出去,只可惜1739坚决不同意任何人跟谭既来独处。

言辞交锋间,谭既来迟钝地意识到,虽然同属警察系统,但是1739跟赵警官互相并没有那么信任,甚至在互相怀疑。

1739立在谭既来身边,姿态挺拔而强硬。

赵警官最终也奈何不了他,于是冷着脸甩出一句:“你确定那东西不是开盖儿时被人掺进去的?”

饭盒是1739亲手打开的,当时屋子里就他和谭既来。

1739脸色登时黑的跟他的制服似的。

房间里空气凝固住,谭既来夹在两位大爷中间,不知道该说啥。

说完这句话,赵警官深深看了谭既来一眼,意味深长。

他起身离开,1739咬牙切齿地让22107进屋打扫卫生,谭既来合理怀疑他是在恶心赵警官。

好在赵警官年纪大点儿,懒得跟年轻孩子置这口意气。

22107提着拖把进屋,谭既来忽然伸脖子。

“这是什么?”

他从地板上捻起一撮毛。

这撮毛很软,拇指长短,黑亮亮的。

1739凑过来,仔细观察:“动物毛?”

谭既来:“你养宠物?”

1739:“养个鬼,我哪儿有空?”

谭既来:“那是哪里来的?”

1739瞬间意识到谭既来在怀疑什么:“我去问问。”

几分钟后,1739丧眉搭眼回来:“赵警官家里养猫。”

谭既来:“哦哦。”

这个异常状况就这么翻篇。

也许是考虑谭既来本人的意见,也许是李则安坚持如此。

总之,两天之后,0506松口,同意了李则安的方案。

第一时间,1739拎着晚餐来告诉谭既来这个好消息。

“不过,”1739耸肩,“出于对科学家的保护,杨教授和霍教授先回京市。在你身上的危机解除前,暂停跟你接触。”

谭既来也是这么想的。

他跟个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啥时候就要炸一回。

万一误伤了两位顶级科学家,是全人类的损失。

1739接着说:“但是他们两位也不会不管你,等他们飞机落地,身体允许,我们线上沟通。”

这是最好的安排。

谭既来坐在桌前嗦粉,1739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他看完后问:“今天画画吗?”

谭既来:“不太想画。”

1739扭动着手指,问:“因为那天我的话?”

自从那晚聊完,谭既来心情肉眼可见的不太好。

再加上蛊虫腿儿的事,熊孩子忽然转性,乖闷乖闷的,好几天没搞事情了。

这本该是件好事,1739还没来得及跟2263和22107庆祝,他们仨就同时发现,1503心情也变得不太好。

即使1503脾气温和,他们这些下属多多少少也跟着紧张,生怕加剧领导的不快。

以前1503是安静,话少。

现在是沉默,压抑。

他长时间呆在办公室里,如常忙忙碌碌,处理日常工作。

办公桌的监视器一直开着,他时不时扫一眼屏幕。

画面里的小人现在失去了活力,几乎不会再趴在窗台跟摄像头互动。

一天当中,他有大半天时间蜷缩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有几次,1739发现1503盯着屏幕出神。

而等察觉自己在看他后,1503又很快地别过头去,就像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处理工作。

次数多了,1739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让他难以置信念头。

他领导是不是……

这个念头让1739震惊,也让他不安。

他回想自己前几天的所作所为……

一种植物!

他都干了什么啊!

所以他今晚来谭既来屋里,琢磨着能不能找补找补。

他忐忑开口:“因为我的话,你觉得自己是他的麻烦,所以不想画了?”

谭既来垂着头,嘴贴着碗边扒粉。

今天的粉酸的很。

那股酸窜到他眼睛里。

他低声说:“不是。”

严格来说,他心情不好,确实跟1739没什么关系。

人家1739只是陈述事实。

他还得谢谢1739,几次三番拦住他。

不然真等他做出出格的事,导致李则安背处分,后悔都来不及。

1739亮了下手机屏幕给谭既来看:“十个画框都到了,就在快递柜。”

谭既来抬起眼皮,给了一个“跟我有什么关系”的眼神。

1739又问一遍:“真的不画了吗?”

他声音有微妙的恳求。

谭既来铁石心肠,摇头。

1739叹气。

谭既来吃完饭,1739收走垃圾。

他把垃圾扔楼下桶里,转身去门口取快递。

下班高峰的马路堵车堵的十分厉害。

一层一层的汽车,包括电驴和共享单车,把整条街围的水泄不通。

他按密码,快递柜门“当”一声打开,超大快递盒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他取出来,回头看见一辆车企图加塞儿,切线的时候一脚油,跟另一辆车发生轻微的刮蹭。

1739笑了下。

隔壁就是交警大队,同事出警溜达两步就到了。

他抱着快递往回走,没注意那两辆刮蹭的车主,一个是卷发中年妇女,一个是花臂年轻男人。

他回到办公室,谭斌坐在沙发里,李则安和左伊站在窗前。

看到他回来,李则安问:“今天外面有么有什么不对劲?”

1739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吧,怎么了?”

这问得他忽然紧张,潜意识里察觉到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某个画面在脑中倏忽闪过,一不留神又忘记了。

李则安眯着眼盯紧远处:“那边的老楼,之前08455说早已停止使用,但是今天傍晚进进出出,不太对。”

1739走到窗边看了看:“或许是档案室,有人拿资料吧。”

谭斌怪声怪气地“哦吼”一声:“或许?真严谨。”

1739被他嘲讽的不痛快:“问问08455?”

他们几个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甚至还冒出两个外籍人士。

大部分对接事宜,需要当地的特警联络支持。

左伊皱了皱眉头,李则安也不说话,还是谭斌“啧”了一声:“08455早不搭理我们了。”

1739张了张嘴巴:“跟0506汇报?”

他自己说的都没底气。

这点破事都跟0506说,是嫌0506不够忙。

就算0506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又来不了,还是得交给08455。

办事的是人,人是具体的。

况且08455的正经上司是0417,0506对他来说只是个级别比他高、需要给点面子的领导。

08455因为蛊虫腿儿的事被暗线调查,心里有芥蒂。现在能帮十分的事只帮三分,他们只能哑巴吃黄连。

只能靠自己了。

1739放下快递:“我去问问。”

他转身出门,两分钟就走到老楼前。

老楼前一个警察坐在椅子上,1739上前去问这儿干嘛呢。

问着问着,他脸色忽然骤变。

他的手轻轻颤抖,按住说话的键。

但其实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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