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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桐和陆瑶愣了一下:“啥?”

他不想啥?

谭既来回过神来:“呃,没什么,我是说我想过六级。”

孟桐:“有把握吗?”

谭既来:“没有。”

他四级才考了426。

六级不会考个两百分吧……

孟桐想想:“我记得你考研成绩单,好像是英语差点。”

提起这个谭既来心痛,他就差那几分。

不用多,只要多考十分,他就能稳稳上岸五道口,远离这个倒霉的神学专业。

不过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调剂到北通大,他也不会接触这么神奇的超自然现象,不会经历一段大冒险般的奇遇,也不会结识这么多可爱的人。

经历那些恐怖的事的时候,谭既来会在心里懊恼自己报错专业。

但一切过去后,尤其是现在,其实他没有那么后悔了,甚至还有点小庆幸。

孟桐清清嗓子:“我英语也很差,帮不了你什么,但是陆瑶英语特别好。”

陆瑶漂亮的眼珠一转:“需要的话,我可以教你。”

谭既来笑了笑:“那得看你具体好到什么程度。”

谭斌左伊没走,还在帮着审案子,1739他们英语也个个好的跟母语似的,这都是他的老师储备。

总之,谭同学“店大欺客”,膨胀地“不知好歹”。

这边陆瑶眨了眨眼睛:“过六级的水平。”

谭既来“啧”了一声。

那还是算了。

整完一大堆常规性文件,仨人换上白大褂,准备进实验室。

陆瑶从口袋里取出她那根大红的真丝头绳,把海藻般的大波浪扎起来。

孟桐带着眼镜,又架一副实验室的护目镜,两条眼镜腿儿别在耳朵上,怎么着都不舒服。

谭既来第一回穿白大褂,站在一面反光的玻璃前“咔嚓”一张,合影留念。

进了实验室,孟桐把之前请专家帮忙分析的结果跟俩人仔细说了。

谭既来采集的样本之中,每一样里,都检测出一种特殊成分。

现在孟桐在想,是不是这种成分导致了蛊虫、尸变乌鸦等一系列奇异的物种。

谭既来一边听一边做笔记,记完后问:“您是不是打算验证一下?”

孟桐“嗯”了一声。

谭既来跟陆瑶交换过眼神,陆瑶笔“嗒嗒”地敲在笔记本上:“这意味着,我们可能在培育蛊虫。”

孟桐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谭既来“啊”了一声:“这能行吗?”

这不养蛊呢?

孟桐说:“我跟超研组申请申请试试,另外当然也得跟国家报备,批下来我们就做,不批的话……”

谭既来:“不批怎么样?”

这种危险生化实验,没有合法手续,搞不好给他们仨抓进去。

孟桐敲了一下空格键,链接着电脑的电视屏幕显示出来一张图和一段文字。

图片在左,是个金发白皮的年轻女孩子,戴着呼吸机,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文字在右,密密麻麻一串说明,谭既来看了看,皱起眉头。

孟桐说:“起码要申请研发相关药物。”

前年Bug失手,蛊虫被被理事会的特警查获。

他们首次在Bug手里救下一个人,但很遗憾,只是保住了基本的生命体征。

受害人被蛊虫嗜咬后,一直沉睡。

世卫组多次组织医学界顶尖的专家会诊,但都无法将其唤醒。

现在超研组有了新的发现,或许能为治疗方案带来突破口。

孟桐又点击了一下空格键,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镜头轻微晃动,明显是挂在身上的记录仪拍下来的。

地点在不知哪个国家的边检办公室,玻璃墙角的沙发上坐了三个人,两男一女,看坐姿距离应该是朋友。

三人都是金发碧眼,女孩子就是躺在病床上的那位。

这时候一个边检工作人员出境。

他拿着文件,跟年轻女孩说了什么。

谭既来看到沙发上的女孩点头,然后镜头转向旁边的桌面,上面放置的玫红色托运箱被工作人员打开。

记录仪的主人几步上前,他戴着黑色手套,很快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像漂流瓶的容器。

他把容器贴近镜头,谭既来三人也瞪大眼睛,得以仔细观察。

当然,按照动作幅度来看,主要是记录仪主人自己在仔细观察这个漆黑密封的玻璃瓶。

边检人员指着小瓶,回头问了些什么。

谭既来一句都没听懂,只能判断出肯定不是英语。

他从面部表情解读出来,女孩和她的两位朋友都不太开心。

再然后询问回答变成了大段争执,谭既来猜是海关要没收,但是行李箱的主人,也就是那女孩不同意。

开始只是女孩跟边检人员争执,再往后她的两个朋友也帮她说话。

最后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吵的,反正音量神态越来越锋利敌对。

其中一位男生吵得上头,居然扑过来抢。

当时是夏天,大家穿得都凉快。

那男生短袖T,露出肩臂壮硕结实的肌肉块。

这种人要往谭既来跟前一戳,谭怂怂肯定不跟他动手。

但记录仪的主人面前,这肌肉男不堪一击,两下就被扭着胳膊,压在边检的桌面上动弹不得。

他动不了,被压的变形的嘴只能嘶吼。

金发女孩扑过来抱记录仪主人的胳膊,似乎是在哀求他放了她朋友。

过了会儿,记录仪主人松开了闹事的男生。

谁想到,他这边刚松手,闹事的男生起身一扫,搁在桌面上的行李箱被重重摔在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与行李箱一起摔在地上的还有那个金发女子,她被闹事男生的激烈的动作幅度牵扯,整个人扑在从箱子里散出来的行李上。

下一秒,谭既来头皮发麻。

一只又黑又亮的蛊虫从散落一地的衣物堆中钻出来,爬上了女孩子的脸。

记录仪主人当即扑过去,伸手抓起那只蛊虫,然后塞到办公桌的玻璃杯里,倒扣在桌面封住。

但还是晚了,那女孩子的脸上出现一个血点,继而又血点开始扩散,全身发红。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孟桐说:“这是前年罗马尼亚那起案子,受害人中招的全部经过。”

大概女生共情能力更强,陆瑶眼珠蒙了层很薄的水雾。

她抿了抿嘴,声音有点哑:“再然后呢?受害人被抢救的过程有记录吗?”

孟桐说:“也许有,但是理事会拒绝提供,对接的人给我的视频资料就到这里。”

陆瑶:“最好能提供全部给我们,还有这个女孩后续的治疗方案。”

孟桐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中午我再试着申请一下。”

谭既来一直安静坐在椅子里听他们对话。

听到最后,他忽然说:“我胸闷,出去一下。”

孟桐关切地说:“不舒服吗?”

正常人谁看这种东西舒服。

谭既来点点头。

孟桐放他离开。

临出门前,他听见孟桐和陆瑶商量一边向上申请实验审批,一边先做准备工作。

这样等审批流程走完,随时可以开始。

实验室交给他们,谭既来回到办公室。

上午他搞材料的时候,陆瑶已经把他带来的康乃馨打理好,就放在对桌线中央。

一束粉红插在玻璃花瓶里,开得娇憨热烈。

谭既来再仔细一看,笑了笑。

那花瓶是他妈的烧杯。

很科学。

他关门反锁,垂下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振铃片刻,有人接起来:“喂,这里是长市警局,请问您找谁。”

谭既来:“麻烦帮我转接内线01-318。”

那头:“请稍等。”

片刻后,1739接了电话。

他声音很谨慎:“找我干嘛?”

1739给他联系方式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是让他没事瞎打的。

谭既来问:“前年,边检,是他?”

说完谭既来自己都笑了。

为了安全,他本意是用尽量隐秘的语言沟通,谁知道说出来跟左伊似的。

1739在那头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不问谭既来也知道记录仪的主人是李则安。

即使戴着手套,也不妨碍他认出那只手。

谭既来说:“记录仪完整录像明线那里有吗?”

1739:“0417这种级别会有,但其他人没。”

谭既来:“我导想要完整版,今天就会跟0417申请。”

1739安静了一秒:“我知道了,我会处理。”

视频是李则安记录仪中提取出来的,画面戛然而止,说明后面的部分很有可能暴露他的身份。

或许是脸,或许是声音,或许隐蔽,或许明显……

但不管怎样,谭既来不能让孟桐陆瑶在这个时候得到完整视频。

李则安还在Pest。

他孤身一人。

白天还是晴空,傍晚忽然起雾。

暗白色的雾气弥漫开来,给窗外的风景加了一层朦胧的滤镜。

谭既来以为Bug被清理掉后自己会很开心,但实际上并没有。

他隐约觉得头上还顶着一坨乌云,未被驱散。

并且科研工作也才刚刚起步。

他们所做的工作,不但与那个女孩的病情切实相关,而且与自然科学的发展紧密相连。

以为是结束,其实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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