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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大街乱跑?

然后换个警局?

那不还是警局?

既然最终落脚到警局,最傻瓜的办法难道不是调派大量警察保护他?

为什么要草率地更换地点,把他从安全的壳子里拖出来?

这场行动,就离谱啊……

电话拨出去。

谭既来喉结滚动,压制汹涌的情绪,把手机贴上耳朵。

结果谭既来一整个呆住——黄嘉河电话打不通,显示已关机。

“我去!”谭既来猛跺脚,喷出个鼻涕泡,委屈到了极点,“你他妈关什么机啊!”

又打一遍,还是关机。

谭既来手支着前排靠背,模糊地感觉出不对。

黄嘉河这种24小时待机的暗线特警不会无缘无故地关机。

他在什么条件下会关机?

指甲在皮座椅的靠背上留下轻微的划痕,谭既来又拨通了长市警局的电话。

“你好长市警局。”

“帮我转接内线01-318。”

那边安静十几秒:“抱歉,无法接通。”

谭既来都傻了:“什么?!”

那边警察:“这条线无人接听。”

谭既来:“他们人呢?”

那边:“这我不知道。”

谭既来:“那您帮我转接赵警官,国际刑警赵警官。”

那边:“您等会儿。”

又是一阵安静。

半分钟后,那边“滋啦”一声,恢复通讯:“抱歉,赵主任不在警局。”

谭既来:“他也不在?他人呢?”

那边:“据说一早送人去机场了。”

机场?

送人去机场?

谭既来瞬间反应过来。

赵警官送的可能是暗线三人。

那么黄嘉河关机,很可能是因为他在飞机上。

电话很快结束,谭既来意识到自己短时间内联系不上黄嘉河。

他翻着手机,看着通讯录里另外一个人名。

要给他打电话吗?

这辆全黑的便车还在快速行进。

谭既来拿不定主意。

“闷不闷?”开车的老刑警忽然问。

那俩没理。

有点尴尬。

谭既来锁屏,深呼吸:“有一点儿。”

其实他闷死了。

老刑警:“我开下窗户大家没意见吧?”

左边的警察:“绝对不行!”

开车的那位:“……”

过了会儿,开车的老刑警又说:“那我开会儿换气行吗?车里人多太闷了,我开车得清醒一点。”

那俩警察对视一眼,未置可否。

老刑警见无人反对,手伸到中控,按了出风键。

谭既来坐在中间,正对吹后排的出风口。

那股风刮到他脸上,他嗅了一下,喷出一鼻子气:“怎么有股怪味儿?”

老刑警:“有吗?哦可能是滤芯太久没清洗了,很正常,很多车都这样。”

谭既来头有一点晕。

他嫌弃地屏住呼吸。

左边的警察也闻了闻:“不对吧,霉味儿也不是这样的。”

右边眼睛一眯,冷声说:“老陆,关了。”

司机老陆“哦”一声,伸手把风量拉到“MIN”。

“留个小风。”他说。

他话音刚落,谭既来发现左右两边的警察都无意识地甩了下头,还在努力眨眼。

谭既来神经开始过敏,眼神轻跳,瞄到后视镜。

后视镜里,只映出半张脸的老陆飞快跟他对视一眼,然后继续开车。

这个眼神多多少少有点凉。

谭既来炸麻。

他伸手去拍身边警察的肩膀。

但那俩警察没一个顾的上他,甩头地动作越来越剧烈,频率也越来越高。

“怎么回事?”他们终于发现不对,迟钝地吼,“老陆,把换气关掉!”

老陆又“哦”一声,伸手关掉。

这过程中谭既来一直没呼吸,眼睛瞪的老大,憋气憋的快疯了。

老陆又跟他对视一眼,眼尾纹挤得更深刻。

他在笑!

“你怎么脸红脖子粗的?空气太差了?要不要继续开换气?”

他的嗓音诠释了什么叫漫不经心尽在掌握。

这他妈的打明牌了!

谭既来真他妈忍不住:“卧槽!”

他解开安全带,扑到右边去按车窗,身边的警察一个强按着耳返汇报情况,一个手伸到驾驶室企图控制老陆。

然而他们仨谁都没成功。

车玻璃的起降不受控制,耳返信号早就被屏蔽器干扰,唯一试图制服老陆的警察,被安全带限制了发挥。

他的身体被牢牢锁死在后排,胳膊再长也只挨到老陆的耳朵,被老陆反手掐住,向下一掰手骨“咔”一声断掉。

左边的警察在剧痛中小声惨叫,眼皮沉沉地合上。

他身体向中间歪,谭既来开右边窗户未果,跟他错开扑向左边,疯狂按车窗键拉车门。

老陆通过后视镜看着谭既来上蹿下跳,满声嘲讽:“现在才想开窗,是不是晚了点儿?”

谭既来窒息。

他想喘气又不敢。

他还想扑过去抢方向盘。

这会儿车速不快,随便往路边一撞,车就能停。

但看到主驾驶旁耷拉着一只断掉手骨的胳膊,谭既来心惊肉跳,伸出去的手又折回来,掐住自己右手手腕。

手腕上的红色在他掌心蠕动,似乎也感应到了某种危险。

他的胸口像是被人猛踹了几脚,憋气已经到了极限,迫切地需要空气。

老陆一脚油门,汽车向前弹跳。

然后扶着方向盘的手忽然猛转半圈,车子在漂移中疯狂掉头180度。

谭既来被巨大的惯性中甩得紧贴椅背,粗喘几口气。

他一边控制不住地呼吸,一边紧捂鼻子和嘴不想呼吸。

到了最后还是生物的本能占了上风,他在痛快的呼吸中越来越晕。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驶下环路,周围开始荒凉。

谭既来靠着最后一点点清明,在满眼重影中环顾四周,确认安全,然后忽然对着左边惊恐地大吼一声,眼睛瞪的像铜铃,如同大白天活见鬼。

老陆骤然听他大喊,虽然不至于被吓到,但是还是下意识朝左边看了一眼。

这就是做贼心虚。

他在担心有情况。

可其实前后左右几十米就他们一辆车。

趁着这半秒都不到的时间,谭既来扑到驾驶室,在老陆手里抢下方向盘顺时针一打,冲着路边的绿化带开过去。

然而老陆也不是吃素的。

撞树之前,他一脚猛跺刹车。

轮胎与沥青地面疯狂摩擦,激起一阵青烟。

车子在尖叫声中滑停。

“草——”

老陆大骂一声,胸口撞到方向盘下端,疼的呲牙咧嘴,倒吸冷气。

旁边谭既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大半身体从后排冲到主控区,然后以胳膊肘子为支撑,沉沉摔在副驾。

李则安送他的手机跟着他的动作,“哒哒哒”地一边飞一边磕,最后跌落在副驾地板最前端。

谭既来眯着眼睛,在清醒的最后一秒解锁手机,对准一个名字按下去。

……

他经历了不省人事,然后是半醒昏沉。

昏沉时他感应到好多人从他身边经过,也或许没有经过,只是围着他。

他们嘀咕一阵子,不知何时安静下来。

谭既来感觉自己被高高举起,整个人飘飘然。

时间丧失度量,他在这种虚无的昏沉中慢慢恢复了意识。

可他无法睁眼,眼睛在眼皮的阻挡下,只能看见漆黑一片。

全身是说不出来的难受,脑仁生疼,胸口闷痛。

他试图伸展身体,可惜很快发现自己的手脚被人结结实实捆在一起,长腿被迫蜷缩,像蹲着一样侧卧着倒在地上。

他又挑挑眉毛,活动五官,脸部摩擦产生的触感告诉他,他的眼睛和嘴巴都被布条蒙住。

谭既来清晰地知道——他被绑架了。

他身下很凉很硬,又一条条地硌人,像是躺在一块凹凸起伏的铁板上。

这铁板还在轻微晃动,随着听觉的恢复,他耳边灌满柴油发动机“轰轰”的运行声。

耳朵细不可查地抽动,谭既来察觉这车的发动机特别响,并且颠簸得厉害,跟没有减震似的。

那么这车绝对不是家用轿车或者SUV,应该是辆普通的货车。

这确实是一辆货车。

货车在平稳的大道又行驶了一段时间,忽然转入小路,随即开始真正的颠簸。

谭既来被颠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琢磨着不为别的就为了脸撞的生疼,他也得想办法自救。

他借着这点颠簸的力,慢慢积攒力气,让身体蹲起来。

结果刚蹲正,他就被人一脚蹬翻,耳边还传来一阵阵听不懂的鸟语。

他“呜”一声,这才明白身边一直有人。

人还不少。

听音色和位置,车厢里起码十七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