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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则安伸手,给他系上安全带。

不知过了多久,车在急刹中停下。

开车的司机和前排开始叽里咕噜,很快后排的两位也加入讨论。

他们情绪不稳,蹲在中间的谭既来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开始争执。

很快他们达成一致,谭既来感觉到脖子上有什么凉凉的细长金属贴了上来。

他右边的疯狂博士说:“不要乱动。”

谭既来当即意识到这弄不好是把刀。

他本能地把脖子往后缩,但那把刀也跟着往后挪,一直紧贴他的皮肉。

“说了不要动!”疯狂博士很不客气。

谭既来不敢再躲。

疯狂博士:“我们现在把你放开,但是你不能乱动,也不能乱说话,听懂了就点点头。”

谭既来在冰凉的威慑下乖乖点头。

前排副驾那边传来一声“Zion”,随即他眼睛和嘴巴的布条被左边的人轻轻摘落。

谭既来试探性地慢慢睁开眼睛,在深夜的天色中对上那双清黑的瞳仁。

他真的在。

那瞬间谭既来眼眶微酸,眼睑充盈一层水汽。

他们总是在分离,又总是在重逢,重逢在每个他需要他的时刻。

从未缺席。

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错开目光。

李则安低下头帮他解开捆住手脚的绳子。

谭既来转动眼珠,发现前面道路被警方拦截。

交替的蓝红色光芒里,一串车堵在路上等待被检查。

这是条高速,车辆只能直行。

他们停在应急车道,熄了灯,估计刚刚就是在商量怎么过这个检查站。

脖子上依然凉凉。

谭既来顺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向右看过去,整个人炸麻!

妈的!

是小圆眼镜!

一百年前山洞里那个小圆眼镜!

他居然还活着!

“卧槽了!”

他大叫一声,下意识想要离小圆眼镜越远越好。

李则安解开他的手腕脚腕,在他自己“主动”抹脖子的前一瞬按住他的肩:“不要动!”

冰凉的刀刃在谭既来脖子上擦出一条极窄的红线,渗出两个细小的血珠。

谭既来眼眶眦裂,肠子开始抽筋。

他比当初遇到一百年前的人时还要酥麻。

那回他回到过去,这次小圆眼镜来到未来。

小圆眼镜看起来苍老了很多——但某种意义上又算是苍老了很少——目测现在四十岁上下。

他也不再戴小圆眼镜,而是换了一副镜片超厚的大方块儿。

大方块儿玻璃后的眼神冷厉、凶恶。

谭既来从没见过这么残忍疯狂的眼神。

金色的眼镜腿儿刻着他的名字——“Dr. Crazy”。

谭既来心道真他妈的人如其名。

他见鬼般的眼神让小圆眼镜——不,应该是疯狂博士——很诧异:“你认识我?”

这都不用问。

答案很明显。

谭既来肯定认识他。

疯狂博士眉头紧锁,眼睛在厚玻璃后狠眯,声音冷静肃杀,一字一句问:“你怎么会认识我?”

这又是一个不必回答的问题。

果然问完之后,疯狂博士紧眯的眼睛松跳,想到什么。

他低头扫了眼谭既来手腕,了然地笑了笑:“啊,我怎么忘记了,你戴着钥匙,认识我太正常了。”

但其实谭既来到现在都没搞懂这钥匙是什么鬼。

认识疯狂博士那回,纯纯误打误撞。

山洞里的小圆眼镜和眼前这个疯狂博士,看来也不是同一个时空的同一个人。

谭既来想起当时他跟左伊在小圆眼镜的安排下,负责照顾那群僵尸,然而首先那群僵尸并不像小圆眼镜描述的那么好管理,其次病房区也没有给他们留备用的绳索,最终导致僵尸们挣断绳子顺着山洞逃之夭夭。

没有偶然。

现在疯狂博士手里的刀在谭既来脖子上的小伤口处轻蹭,带着浓浓的威胁感,问:“你认识的是哪一段的我?”

这话问的就不是人话。

谭既来想问你他妈是带鱼吗,还一段一段的?!

“说话!”疯狂博士眼睛直盯谭既来,勾着嘴角笑得残酷,“我最讨厌别人不回答我的我问题。”

他说完又用锋利的刀威慑谭既来。

李则安扫过谭既来脖子上越聚越大的血珠:“一会儿要过检查站。”

疯狂博士:“怎么样?”

李则安:“你不想警察看到他脖子有新伤吧?”

刀尖不情不愿地挪开半毫米。

“说。”疯狂博士继续逼问。

谭既来叹口气:“山洞里。”

疯狂博士“啧”一声:“我在山洞呆了很多很多年。”

谭既来心情不好,脸色很垮:“我遇到你的时候,你们同学几十人,都在努力救人。”

后来他们所有人都死了。

只剩下这个疯狂博士。

疯狂博士恍然大悟,而后笑:“救人?救的是人?”

谭既来:“……”

是你他妈之前非强调是人、病人……

“时间不多。”李则安看了眼前排的时钟,换成外文跟前排的魁梧的打手说了几句。

前排打手听完,回头又皱着眉头跟疯狂博士叽咕。

疯狂博士架着刀,盯住谭既来的眼睛:“这两位大哥求你办件事。”

两位大哥指的是李则安和副驾的魁梧打手。

谭既来垂下眼睛,只能看到精钢色的刀背:“太客气了吧,大哥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疯狂博士:“一会儿过检查站,你千万不要生事哦。”

谭既来:“没问题。”

疯狂博士:“当然我还是得提醒你,如果你要是敢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我保证下一秒就精准地切断你的大动脉。”

他转动手里的刀,贴上脖子侧面的血管。

那条沉默二十多年的血管,在恐吓下骤然暴跳。

谭既来“啧”一声:“别吓我成吗?”

疯狂博士笑弯眼睛:“我还真没吓你,我学的是外科。”

谭既来“哇哦”,说:“你误会了,我是担心你把我吓疯了,我拿动脉割你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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