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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既来24岁生日时,谭航和姜淑云终于认真地询问那段感情,努力去体会和感受两人之间的爱意。

大概因为掺杂着极浓厚的感激之情,他们的反对变得没有底气。

再后来,他们偶尔还会问一句,“他什么时候回来”?

家里慢慢重归和谐。

外界的声音却因报告而变得嘈杂。

有人骂谭既来是骗子,觉得是自导自演的学术戏剧。有人深信不疑,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存在。还有人找到商机,从中牟利,正经的那部分主要集中于文艺作品的创作和拍摄,僵尸片时隔三十年,重新成为热潮。

谭既来在争议中,迎来了次年的春天。

这是毕业的那年。

他的毕业论文,以严谨的科学计算,阐述了高维空间开启的可能和条件。僵尸或其他物种来自高维或平行时空,是完全可能的。

并且指导老师是杨霍二位教授,以及世界上其他顶尖物理学家,谭既来最权威的背书。

质疑声小了很多,大家在慢慢接受。

人类适应性极强,没多久风平浪静,所有人习惯了所谓僵尸存在。

反正根据研究显示,僵尸走不出闭环,谁在乎他们在不在。

有人甚至异想天开,想让国家搞一个旅游景点,肯定能吸引国内外超多游客……

这些跟他无关。

谭既来安心准备毕业材料。

终于到了毕业典礼那天,他是北通大最受瞩目的毕业生,风头无人能敌。

孟桐拿着毕业服给他穿上,又给他戴上帽子。

他拨着穗子,笑:“既来,读书三年,有什么心得体会吗?”

谭既来晃着手里的稿子:“都写在致辞里了。”

他无可争议地成为学生代表,登台致辞。

孟桐表情有些古怪,挑眉问:“你不会在里面控诉我把你骗到这个专业的事儿吧?”

谭既来“啧”一声:“那不好说。”

孟桐也不太在意,他从医学角度对神秘现象的研究,也把他捧上很高的高度。

如他所愿,俩人估计都能名垂教科书。

只不过有点不好意思,他说:“我名义上是你的导师,但其实没能指导你任何,全靠你自己努力,还有其他的物理学家的支持。”

他顿了顿,半真半假地说:“我承认,我不是个好老师,但是你是个很好的学生。”

谭既来张大嘴巴:“孟老师,原来您心里有数啊。”

昨晚他认真想了想,从开学到毕业,孟桐没做过一件帮助过他的事。

坑倒是挖了很多。

谭既来愤愤不平。

孟桐笑着掩饰尴尬。

他带着谭既来去毕业典礼,接受最盛大的祝福,庆祝一届学生的毕业。

典礼在下午,露天的操场,四周环满绿荫。

谭既来站在台上,左手边是半高的太阳。

现在是春夏交际,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闷热。

他鼻尖盈满小苍兰的香,恍如身边有人在陪着他。

他握着话筒,素圈戒指和金属轻微碰撞,手腕上从古董市场淘来的风铃花造型的铃铛,借着音响发出空灵的声音。

他在前年清明又去了趟旧货市场,找到那个老板,买了他店里最后两只银铃铛。

“能帮我穿绳吗?”

谭既来仔细描述曾经那串红绳的样子。

老板抽出两根绳:“你看这个像吗?汉代的古董,市面上就这两条。”

谭既来:“……”

太能扯了,汉代的绳子能保留到现在???

他在手腕比划一下,恰好能绕五圈,也能穿银铃铛。

老板看他有想要的意思,继续可劲儿忽悠:“真的,是汉哀帝古墓里出土的宝贝,是帝王冕旒的缨。你知道冕旒缨是啥吧?就是汉朝天子带的皇冠旁边的红绳。给你透个底,当年我爷爷的爷爷下墓,亲自剪断揣身上当裤腰带带出来的,传到现在。”

谭既来愣了一下:“谁的墓?”

老板:“汉哀帝啊,是汉哀帝吧……反正我看你小伙子眼光好,卖你一百一根,你保准不亏。”

谭既来沉默,手指捋着那两条红绳。

老板捉摸不透,干笑着说:“帮帮忙,小兄弟,今天让我开个张吧。”

谭既来垂下眼睛,又想起那个人。

清晨深夜,每到忍无可忍之际,崩溃疯狂前夕,他也会红眼睛,扣着自己的手腕,尾音发颤轻轻求他帮忙。

他买下那两根绳,穿上银铃铛。

一串戴在手腕,一串藏在枕下。

毕业典礼还在热烈地庆祝。

台下的学生和台上的领导老师,都在期待谭既来发言。

很快他在众人瞩目的眼神中走到中央。

谭既来这两年经常被请去做报告,早就习惯演讲,很格式化地脱稿讲话。

到了最后,稿子说完,他忽然心思一动。

“一切未被科学界研究清楚的神秘现象,大多被归类为超自然现象,民间谓之鬼神。”

“我们研究这些超自然现象背后的科学原理。”

他一字一句重复三年前陆瑶跟他说过的话。

那会儿他缩在越野车后排,怀疑他们诈骗,极力地想要逃离。

怎么也想不到三年之后,他这样爱神学专业。

幸好没有逃离。

他奇妙地感激孟桐把他坑来,感谢陆瑶把他留在鬼森林。

他的父母、亲戚、发小、朋友都坐在台下,听他演讲,并在结束之后,给予他最热烈的掌声。

他在欢呼喝彩中走下讲台,满身光芒。

所有人都来祝他毕业快乐。

只有他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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