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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时清保持着手势不变,迅速地把指甲收了回去。

这个天数倒是和以往一样,祁九点点头,好言好语地劝:“你不想回家吗?”

他企图与晏时清讲道理:“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不能这么胡乱闯进别人家里来的。”

“不是别人。” 晏时清难过极了,密而长的白色睫毛上下颤动,声如蚊呐,“是老婆。”

祁九被这声唤得全身激灵,手里的纸巾糊在晏时清脸上,义正言辞地拒绝:“你不能这么叫我。”

兔子受伤极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颤颤巍巍地叫:“...... 宝贝。”

祁九心肝一颤,立即摇头:“也不行。”

这时候兔子没了办法,他歪着脑袋,眼尾下垂,看上去可怜得要命。

他肩膀夸张地抽动着,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哥哥。”

祁九总觉得自己如果再凶他,晏兔子指不定会当场哭断气。

晏时清等了好一会,见祁九没有反对,胆子便大了起来。

他双爪撑着沙发挪到祁九面前,故意低着头自下而上看他,无不诱惑地叫:“哥哥。”

“和我回家好不好。”

祁九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虎口,以使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不好的。”

他看着沮丧到尾巴都耷拉下去的晏时清,又生出一点不合时宜的心软:

“...... 能让你在我这里住三天已经是最后的底线。”

晏时清觉得不好,没能让自己计划得逞。

他主动离开祁九,抽着鼻尖在屋内转了两圈,把能看到的大型物件都推翻掉,将屋里搞得一片狼藉。

——这里不好,一件自己的东西都没有。

但是他又想,自己的家里没有祁九。

于是他转过身子,认真地问祁九:“哥哥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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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九家里没有麻袋,于是找了个粉色的书包,让晏时清背在身上。

晏兔子说得那么恐怖,实际上只想出去买点东西,让祁九的家里也能有自己存在的痕迹。

他买得极为夸张,所有的衣服只要是觉得祁九穿上好看的都要买,再加大两个码子给自己买一模一样的。

祁九死命拉住他,最终只买了一件带兜帽的卫衣,欲盖弥彰地把那对只能自己看见的兔耳朵遮住了。

但这也使他被迫与晏时清穿上情侣装,两人各戴了一副圆墨镜,在商场里奇怪且打眼。

祁九想快速买完速战速决,晏时清却不慌不忙,注意到祁九分心还故意凑到他耳边问:“哥哥在想什么?”

祁九面无表情,心里念叨:

我在想什么?我在想怎么才能在大润发苦练杀鱼十年,好让我的心和刀子一样冰冷。

他一边走神一边推着购物车,却发现晏时清突然不动了,定定地立在玩具区。

祁九过去一看,入目皆是黄澄澄的胡萝卜玩偶。

晏时清显得格外亢奋,耳朵兴奋得在打抖,看向祁九的眼神在发光:“萝卜。”

“买回去,给哥哥搭床。”

祁九哭笑不得,到相邻的货架取下一个与晏时清相似的兔子:“这个不可爱?”

晏时清的表情瞬间变了,他眼睛眯起,臭着脸夺过那只兔子放得老远。

在他转过身的时候,祁九听到他在小声嘀咕:

“哥哥只能要我这只兔兔。”

等两个人提了四个袋子的萝卜玩偶回家,门已经被师傅修好了,正等着两人回来。

师傅是个很老的技术工,也没认出他俩是谁,只当他们是一对恋人,于是一人给了一把钥匙。

祁九没来得及解释,兴奋的晏兔子夺了钥匙跑得飞快。

他进了屋,把萝卜呼啦啦都堆在祁九的床上,又很自觉地把之前搞脏的一切打扫干净。

他显然很不擅长做这些,地面搞得全是水渍,物件也都错了位。

但他做完后眼里亮晶晶的,抖了抖身上沾的水珠,无不期待地盯着祁九,等待一个奖励。

祁九装石头,视而不见地绕开。

于是晏时清主动上前,从背后环住祁九的颈项,在他的后脑上留下一个响亮的吻。

祁九脑里轰隆一声。

他脸红到耳朵根,转过头气急败坏地想凶他。

兔子眨眨眼睛歪着头,无辜地盯着他,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

他甚至还能兴高采烈地,拉上祁九一起滚进胡萝卜堆里。

他紧紧搂住祁九,却不敢做多余的动作,期冀而胆怯地问:“我明天还会见到你吗?”

祁九不说话,看着兔子在漫无边际的沉默中闭上眼睛。

在确认晏时清睡着后,祁九轻手轻脚回到沙发,总算是长舒一口气。

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漫长的一天总算要结束了。

只不过与晏时清保持了十米的距离,祁九却极大程度地放松下来。

他本想再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种种,没想倦意终于在神经松弛后滚滚而来。

有关晏时清的所有像走马灯般袭来,裹进祁九的重重心事,让他做了一个遥远而漫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