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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时清便以为这是他在抗拒,耐着性子向他解释:“不穿鞋容易着凉。”

他站在下一层阶梯,刚好能与祁九平视,丝毫不隐藏自己眼神里的眷恋,开口却只收敛地说:“早点休息。”

仿佛自己提前很久、跑了多远回到家,只是为了这么看祁九一眼,多的要求半句都不敢提。

祁九怔愣在原地,看着晏时清准备侧身错开,突然往旁边垮了一步挡在对方面前。

这属于下意识的动作,拖鞋汲拉的声响藏在滂沱大雨里,两个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祁九挡住了晏时清去客卧的路,软绵绵地看向他,声如蚊呐:“...... 里面的床被雨打湿了。”

晏时清有点吃惊:“客卧的床?”

“... 是的。”

于是空气陷入了沉默。

祁九知道自己的借口有多蹩脚,比晏时清在酒店里泼可乐的做法还要可笑。

客卧的窗离床很远,况且家里除了客卧也还有其他房间。

他们都心知肚明,却心照不宣。

祁九有些赧然地背过手,无措地捏着指尖,与晏时清对视一眼后飞快地挪开视线。

他想找点补救的说法:“我......”

——祁九厌烦下雨天。

尤其厌烦在这所别墅里,只能一个人捱过这样寂寞夜晚、轻而易举感受到窒息的下雨天。

想要人陪,很想念以前那只听到雷响会往自己怀里缩的兔子。

...... 没有兔子了。祁九有些沮丧地垂头。

只有晏时清。

晏时清什么都没问。

他也没让祁九说完,只牵着他,回到了两人曾经的房间。

他将祁九抱回床上,动作温柔且克制,亲昵地拂过他的眼角,告诉他稍微等一等。

祁九揪着他的衣角,但晏时清怕他凉到,于是狠心一点一点地掰开的他手指,将他留在床上。

待到他把自己弄暖和起来,再回到 omega 身边时,发现他蜷缩成一团。

这么大一张床,祁九只占了一丁点位置,企图用蜷曲的方式积存热度。

他整个人藏进被子里,手臂交叉遮挡眼睛,掌心落在耳朵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脆弱且无助,像一只落了水的猫咪。

他的信息素微弱单薄,柚子花在雨中摇曳,比他看起来更加可怜,委委屈屈地暴露不安。

每年都会拥有三分之一这样冷漠的夜晚,祁九就在这张床上慢性死亡。

狂躁的雨似乎有了实形,利箭一般精准无比地穿进晏时清的心脏,他甚至不知道祁九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什么时候开始...... 什么时候成为这幅模样的。

晏时清呼吸停顿了两秒。

他心急如焚,几乎是冲过去搂住他。

他慌乱地将祁九塞进自己的怀里,朝他输送自己干燥的体温。

他抱着祁九,将对方的胳膊放下,手掌轻柔地落上在祁九细软的发,将他的脑袋靠近自己的肩。

那些尴尬的距离被骤地缩短,晏时清用力拥有着祁九,代替他蒙住耳朵。

他不想让祁九死掉,不想让祁九难过,不想让祁九痛苦。

要怎么… 要怎么才能让他温暖起来。

晏时清不知道,他除了紧紧地搂住祁九之外,其他什么都不会。

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变,什么都没有学到。

在这样令人心碎的夜晚,晏时清感受到祁九战栗着,将他的脑袋埋进自己心口。

微弱地、胆怯地。

可晏时清不知道该如何消除祁九的寂寞,他看着虚空中的雨迹,下巴轻轻挨上对方发旋,最后开口说出的,只有单薄的两个字: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