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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易感期来得实在是太突然,比惯例的时间还要提前,猝不及防地打破平静。

晏时清沉溺在自己营造的温柔乡中,在此之前并未意识到丝毫不对。

他这二十余日压抑的欲望于盛夏傍晚曝光,惨不忍睹地发泄于一切好转的前夕。

Beta 司机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他被车内狂躁的气氛压抑得冷汗直流,只敢应关雎说的,一遍一遍地告诉他自己在把他送到祁九那里。

晏时清知道他在撒谎。

晏时清有着最尖锐的獠牙,最锋利的指甲。

獠牙摩挲起来咔咔作响,他喜欢在司机说谎时举着爪子比划,眯着眼睛想要从哪个角度割下颈子才最好玩。

他也喜欢看司机听到他的动静后绷直背,从后视镜里紧张忐忑地瞄自己的样子。

很开心,晏时清的耳朵摇起来,很快又沉静下去。

他有着最原始最本能的渴望,鲜血在血管里沸腾,细胞在大脑里嘶吼,叫嚷着想要祁九,想要不顾后果的使用暴力,想要祁九祁九祁九。

但他威胁自己不可以。

不可以,因为祁九不喜欢不乖的兔兔。

晏时清瘪起嘴,默默收回了指甲。

他想,自己今天已经不够乖了,蛋糕被自己扔坏了,花花也忘了带走,祁九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才不回来吃饭的。

他的思维逻辑已经完全乱掉,完全理解不了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但还是坚持同自己洗脑,一定要成为祁九最喜欢的乖兔子。

于是晏时清顺从地坐着,任由司机先生把他骗回家,再将他反锁在家里。

别墅里静悄悄的,晏时清孤零零地站在玄关,茫然环顾四周之后揉揉眼睛,寻着味道踉跄去了当初自己和祁九的房间。

祁九在这里,他心心念念的祁九住在这里,存在于他幻想的祁九也藏在这里。

他的鼻尖抽动着,从空气中抓住熟悉的柚子花气味后,便肉眼可见地欣喜起来。

于是晏时清从无边寂寞中刨到一点欢喜,仿佛一名重创患者,把这个房间当做最后一枚止血胶囊。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筑巢,把被子往上卷成小小的圈,枕头堆得很高,再去衣帽间翻来很多很多衣服。

他几乎是要把整个衣柜搬空,欢欣鼓舞地举着衣服山往卧室赶时,却意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嚓、嚓嚓。

厚重的旧围巾这时才落到地面,带动了衣柜顶端角落的什么东西掉落。

药瓶咕嘟咕嘟地转动,挨上晏时清的脚踝后停下。

晏时清的动作就此停住。

光滑的药瓶,挨上脚踝时却很痒,晏时清身上也很痒,仿佛有多足爬虫钻进他的骨腔。

他察觉到自己的感知系统在逐渐消失,对空间的感知在流逝。

他屏住呼吸,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呐喊,让他不要回头,不要捡起来。

可是晏时清控制不住。

手中的衣物稀里糊涂坠地,晏时清眼里的其他东西都统统消失,只剩下那个小小的药瓶。

——不要去碰。

晏时清朝瓶子伸出手。

——不要捡起来。

洁白的瓶身,和祁九在片场酒店拿出来的一样,这一瓶上面有着补丁一样的药品说明。

——不要看!

信息素安定剂,用于薄弱信息素,通常在腺体清洗前后服用。

轰隆。

晏时清向后摇曳一步,药品在盒子里再次响动。

咔嚓。

他一时恍惚,分不清这到底是真正的动静,还是自己心里的某种事物崩塌的声音。

晏时清与祁九在最清醒时,不约而同地决定对某些事默不作声。

比如不该出现在酒店的可乐瓶,不可能打湿的床,和不应被随便称作褪黑素的药。

他该质疑的,他该当时就找祁九对峙,大声地问他那到底、到底到底是什么。

沉默的代价过于痛苦,晏时清早该知道的道理,他却犯了同样的错。

晏时清觉得疼,呕吐感簇拥上脑,牵扯到五脏六腑都有被啃食的苦痛。

他眼底还存在着方才兴奋的余韵,在这种压抑的静默中一点一点地沉寂下去。

突如其来,像决定春游的下雨毫无征兆地下了一场大雨。

止血胶囊没有作用,晏时清的心口处骇人的伤口依然滚滚流着血。

兔子什么都记得,兔子只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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