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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来我这里?”

簌——

有一片叶子被风卷起,极快地扫过视野,祁九没能抓住。

他答应了祁燕,他会和晏时清好好聊一聊,但是还不到一个合适的时间,他们至少应该在一个适合交谈的地方、选在大家都空闲的一天。

而不是在这样一个与浪漫毫不搭边的场合,在一处冰冷的建筑里,用在手术前的六小时前。

但是祁九还是止不住迈进一步,他感到好奇,又觉得忐忑,问:“你邀请我,是因为想以此和我绑在一起?”

晏时清出乎意料地坦然,他靠近祁九,但什么都不做,只是和他贴在一起:“不完全是。”

“如果你觉得我主观意识太重,可以让周青先和你谈。” 他说。

“他想把工作室做大,按他的话说,你能唱能演,粉丝行为成熟,未来事业线能走更好,与其推给别人,不如来这边,继续和我一起。”

祁九其实没怎么在听,直到捕捉到最后一句话才回神,纳闷道:“咋俩八字还没一撇呢。”

晏时清便问:“你觉得会有吗?”

祁九没在想这个问题,他的意识在游走,短暂地分心后又集中落在之前和祁燕的谈话上。

祁燕说张恒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是因为他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过人之处,知道能确切地让祁燕开心的做法。

大概是医院过于沉闷的原因,祁九的反应比以往慢,一时间又要处理太多的信息量,导致这段谈话过了两天,他才隐晦地能找到自己在其中的共通点。

时至今日,祁九才迟钝意识到,他似乎是晏时清道德层面上的风向标。

或者再回溯一段时间,在易感期时期,在高中时代,他也是唯独能牵制住晏时清的致命缰绳。

那只兔子没有在狂怒中咬下自己的腺体,孤僻少年没有把刀刃刺入恋童癖的眼睛。

晏时清将他作为参照物,以他作为维系自身稳定的最后一颗药剂。

这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吗?祁九迷茫地想。

我可以为此自豪吗?

他停顿了太久,晏时清便以为他是不想回答,已经不打算再问这件事。

但晏时清似乎又有点不安,担心祁九就此生了气,也不敢贸然去碰他,于是兔子耳朵跑到了祁九肩头贴住。

祁九没注意到。

他的思绪已经转走,于浑浑噩噩中挪到下一个场合,想起他们前两日约会,被铃声打断的那句话。

于是祁九重新问:“如果你不去洗腺体,你的病也治不好,那易感期的时候怎么办呢?”

晏时清腰背挺直,回得轻松:“把我关起来。”

祁九刚想回 “这有用吗”,便听晏时清又接着说:

“或者让我独占你。”

簌簌。

嫩绿的叶子于枝顶划出弧线,祁九跑到眼底的笑意逐渐跑掉,还没有浸满的湖于秋日金阳中晒干。

他的注意力就此聚拢,回归到现实,停留在这一秒末端。

“你不能独占我的。” 他声音平静,听起来却有些发闷,但是在很认真地同他探讨这个问题。

“那就要很大一部分。” 晏时清显然是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像祁燕说得一样,在牵扯住自己欲望的同时最大程度地满足自己。

他说:“要百分之七十九的祁九。”

簌簌——

祁九的心尖好像也有叶子降落。

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于是转过头去,却看到晏时清一如既往地谨慎。

微抿下唇,视线专注,无半点打趣意思。

面对这样的晏时清,祁九倒是诡异地起了一点揶揄心理,故意问:“不好的也要?”

晏时清就说:“不好的也要。”

他顿了顿,半掀起眼皮,不轻不重地纠正:“没有不好的。”

祁九便笑起来。

他堆积起来的阴郁情绪扫去大半,还没完成的事情山一样高,但祁九会在这一瞬间觉得,都无所谓了。

心里堆满一种膨胀的气体,迅速蓬松开来,好像在身体内部进行一场类似于往可乐里加入了曼妥思才会出现的化学反应。

柔软的、不真实的。

——都无所谓。

祁九的笑音很甜,像风唤醒的一阵风铃。

晏时清喜欢听他笑,但他在这种时候笑了这么久,会让晏时清觉得有点不开心。

他便与祁九靠近,肩膀挨着肩膀,听着舒缓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你好像个笨蛋啊。”

祁九笑着,快直不起腰,用最不正式的声音,聊着这个话题:“你让我再想想吧。”

“电影院的那个答案也是。” 他说,“我都会郑重回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