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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宁如深吩咐厨房备膳。

孙少永说想恰啤酒撸串,这里条件有限,就改成了米酿和烤肉。

五花、鸡胗一摆, 配着绿油油的菜叶。

两人把菜叶往嘴上一盖, 一块儿张开深渊巨口:“啊——”

吧唧吧唧, 香啊。

宁如深正腮帮鼓鼓地吃得不亦乐乎,身旁忽而飘来一声轻叹, 孙少永把烤肉和菜叶放下了,“唉……”

他转头,“怎么, 还是差点意思?”

这会儿院中无人, 月朗星稀。

孙少永摇头, 小心问起来, “不是…就是那个,你和陛下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原来是在想这个。

宁如深提起还有点脸热,大概把事情讲了一遍, “……后来陛下在出征前和我表白,我也挺抵不住,就点头了。”

“听着还挺轰轰烈烈的。”

孙少永想了下, 又迟疑委婉地开口,“那, 那他……不是古代皇帝都有些什么,妃啊嫔的……”

宁如深懂了:难怪孙孙一下午都像是揣着事呢。

他心里有点暖, “陛下没有。”

孙少永问, “那以后呢?”

“以后也不会有。”宁如深没说李无廷批命的事, 只说, “等过了岁首, 陛下就要昭告天下不纳后宫,我们——”

他想起那天在韶觉寺的事,心潮又涌动了下,“我们都只认定彼此了。”

孙少永稍稍宽慰,“喔……”

隔了会儿,他朝一旁嗷嗷炫肉的人瞅了眼,还是有点挂心:唉呀。

另一头,养心殿中。

李无廷翻看着记录尧津山匪户籍底细的纸页,拾一跪在御前回禀:

“启禀匪…陛下!”

“我等初入寨落,众匪剑拔弩张。随后宁大人与那匪首相谈片语,突然激动互唤,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

李无廷翻页的手顿了下,抬眼。

拾一洋洋洒洒的话头一止,埋头继续:

“两人遂屏退众人,私谈两刻时间。”

“再出时,那匪首欣然随行,并与宁大人同乘马车,吃了宁大人的小糕点!”

李无廷薄唇微抿,“嗯,他们乃故交。”

拾一磕头,“是,此事属实!”

“属实?你又是如何得知。”

“卑职听闻府中管事所言:陛下登基大典当晚,宁大人自梦醒间曾唤其名——迷迷糊糊,叫‘尔康’为他点灯着衣。”

“……”

话落,跟前陡然沉寂了好半晌。

一旁德全听得一瞬冒汗!慌忙看向跟前的帝王。

李无廷没说话,只是望向殿外渐沉的天色,指尖点了一下。

片刻,又难耐地点了一下。

·

一顿烤肉炫了大半晚。

他乡遇故知,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呱唧呱唧了好久才各自回房洗漱。

宁如深今晚小酌了几杯,脸颊微热。

熄了灯烛后便上床准备入睡。

月色清明,一室安静。床帷轻轻拂动着,他刚松了衣襟闭上眼,忽然听置物架后传来熟悉的两声:咚咚。

宁如深倏地睁眼,心头一动:

……李无廷?

自从有了暗门之后,他榻上时时盘龙。

大概是出于刻在骨子里的君子涵养,加上避免撞见旁人,李无廷来时总会习惯性地先敲一敲门。

就像在说:朕要进来了?

宁如深便立马起身,将架上沙漏一倒。

哐,跟前的置物架缓缓打开,露出后方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影来:

李无廷内着寝衣,肩披玄裳。俊美的五官在清冷的月色下更显深邃。

宁如深在微醺中被蛊得心神一晃。

还没来得及凑上去,身前的人便先踏出来,长臂一伸搂了他的腰垂眼吻来——

“嗯…呼……”灼热的吻带了点急切,比往日还要强势深入一些。

宁如深闭眼攀着李无廷的肩头,微敞的衣襟下锁骨绯红,又勾得人顺颈侧啄吻而下。他仰头轻呻,软着腰轻声,“陛下?”

怎么觉得,李无廷今天格外撩拨?

好有感觉啊……

他心跳如鼓,想着就问了,“怎么了?”

李无廷合着眼睫,搂紧他偏头亲上他敏感的耳廓,“想你。”

不是…不是白天才见过。

宁如深心头念着,却还是被这句话撩得心头酥麻,他几乎站不稳,在烘然的热意中贴在帝王耳边小声,“…去床上。”

李无廷便将他一抱,托着去了帷后。

帷幔晃动,缠吻汹涌。

床被揉乱落下一角挂在榻边,衣衫都堆叠在地面。

宁如深正在昏热中咬指抵唇,忽而听耳边落下一句裹着热慕轻吻的低问:“尔康…也留在你府上?”

他神智回笼了点,湿着眼眶看向上方的帝王。昏暗中对方神色并不分明,“什么?”

这时候了,提什么“尔康”……

温热的手掌蹭过他颊侧,跟前默了几息,又缠人地亲吮他,“同乡好友…有多好?”

“住一块儿的好?”

宁如深心头一跳!蓦然懂了:

李无廷难不成,是在暗搓搓在意孙孙?

他心跳越来越快,对方带着占有而爱意十足的情绪在这一刻愈发清晰起来……

不过李无廷是怎么知道他们住一窝的?

疑惑一闪而逝,宁如深把这问题暂且抛开,抬手拉下吃醋的帝王主动亲去,“是跟陛下…不一样的好。”

粗红的颈间喉结一攒。

李无廷呼吸沉热,“如何不一样的好?”

宁如深红着耳尖亲舔他的唇,“臣和陛下是‘这样’的好,和别人是——”

他顿了顿,解释道,“我们是一个书院的,四个人住一个寝室。一人一张床,大家都是一起生活的好兄弟。”

相贴的身前,心跳顿时急而重地传来。

李无廷像是缓出口气,摩挲着他耳根颊侧低声,“嗯,朕知晓了。”大承的书院也有庐舍,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摩挲了两下,他说出了和宁如深之前同样的话,“朕不是介意,只是在意。”

登基大典那日,是他们的初遇。

宁如深从前的生活他都还不曾参与。

对方遇到过哪些人?经历过哪些事?有没有谁…能在他心中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李无廷心潮推涌着,抱着怀里的人,向来习惯于压在心底的话终于在此刻冲破禁锢,都表达了出来:

“…是不是最喜欢我?”

宁如深呼吸骤然急促,被问得腰软腿颤,“嗯…陛下是唯一的。”

李无廷的手猛地一震,吻住了他——

通畅而快意,热烈而迷醉。相贴的唇间溢出低喃,“你也是。”

沉迷忘我的亲吻不知持续了多久。

情浓之时,跟前忽而一顿。

宁如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就看李无廷从他枕头下摸出一条明黄的衣带。

半撑的身形骤然一默。

“……”

“……”

宁如深瞬间清醒:!

大草,他又忘记随手塞床缝里的衣带了!

暧昧昏暗的床笫间,谁也没说话。

似有视线自上方落在自己身上,垂下的衣带末端正搭在他锁骨边,丝滑沁凉。

宁如深心口怦然跳动。

他今晚小酌了几杯,微醺中蓦然壮了胆量,抛下了往日的几分矜羞。

他在暗帷中对上李无廷的目光,勾着衣带说,“要不要…把臣绑起来?”

衣带一抖,李无廷像是被他刺激到了。

半晌哑声,“…你喜欢这样的?”

也、也不是喜欢,就是单纯的,“想。”

帝王便卸下了一身君子风骨,放纵自己跌入臣子裹来的浪潮,“好。”

宁如深激动又紧张,咽了咽,“嗯。”

他刚将双手腼腆地递上去,跟前忽而退开,紧接着一凉——他惊得抖了下起身,“不是、我是说手。”

李无廷握住他晃来的腕,指腹触了下,“不能绑手。这么细,伤了怎么办。”

宁如深睁大了眼:所以你就——

他还想说什么,李无廷已经俯身搂来,低声说,“而且…想让你抱着朕。”

宁如深心神一晃,晕乎乎的就应了。

翌日晨。

宁如深醒来时,帷幔外透着天光,他还枕在李无廷的龙胳膊上。

李无廷已经醒了,正半撑着身看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宁如深拱了拱,“陛下不回去?”

“今天休沐,不用上朝。”

“宫人要是找不到人……”

“德全会替朕打发掉。”

宁如深松了口气:万能的德全……

他看时间也不早了,刚准备起身叫人打水进来,屋门外忽然就传来一道朝气蓬勃的呼唤:

“如深,醒了吗!”

“如深,起床啦——”

卧槽!宁如深心一紧,一把拉拢床帷。

差点忘了每天负责开灯叫醒服务的孙孙!

室友之间没那么多顾忌,孙少永叫了两声就从外堂走进屋里。床帷落了一丝缝隙,投了一点光进来——

帷间被衾凌乱,他卧帝王怀。

脚步声在几息就近了。

宁如深心都要蹦出来了,他慌忙看了眼李无廷,却看人神色丝毫不乱。

半撑着胳膊,低眼带笑地把他看着。

李无廷……怎么这么淡定!

几步之外传来孙少永的呼唤,“如深,管事说你应该醒了,一块儿吃早饭呗。”

宁如深赶忙强作自然地支走他,“刚醒,你去看看今天有烧麦没,没有就让他们蒸几个。”

孙少永不疑有他,“喔,好!”

床帷外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了。

宁如深松了一大口气,转头捅捅李无廷腰腹,“…快起来!”

李无廷笑了声,低头在他眉间亲了下,“好。”

两人拉开帷幔起了床。

宁如深穿好衣服,转头看床被间还缠着那条明黄的衣带,顿时一臊。他刚想过去拿走,李无廷就将衣带收了起来。

“……陛下?”

李无廷似是坦然,如果忽略他微红的耳朵,“朕带回去,还要穿。”

还穿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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