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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这边的活儿差不多就最后修墙了, 将墙修好后便可以将隔壁小房间里的粮食挪过来,有人还开玩笑说,自己家里的屋子都没这么折腾。

确实是折腾, 光将屋顶的瓦片翻新就花了好几天的功夫, 有的地方甚至连房梁木头都换了, 不过效果也是明显的,现在其他屋子里都有地方漏雨,就这间大屋子不漏,墙壁的修缮要简单很多, 这个活需要生产队里的老手来, 生产队里的房子,很多都是自己人建造的。

仓库这边的房子特殊一点, 不能用黄泥巴糊,容易裂开溜缝, 像蚂蚁老鼠那些东西, 一旦有一点点缝隙,它们就能生根发芽, 还是砖块房子安全一点。

拆了东墙补西墙,就是这个道理, 再用泥巴将缝隙糊的严严实实的, 缝隙里还塞了草木屑,这样就不怕裂开了。

最后一天, 苏烟被安排了个清扫房间的活, 这是她主动要求的, 按照队长的意思,是准备让她给那些帮忙搬运粮食的生产队社员打伞,不是给社员打伞, 而是给粮食打伞。

看似轻松,但比较累人,大黑伞又重又大,举一次两次还好,一直这么举着就有些累人了,她不愿意干,而且外面雨不停下着,很容易让粮食淋了雨,必须将伞举得远远的遮着,这样一来,她就淋湿了。

她昨天才洗的头,淋油了就不好,这时候的肥皂太贵了,连她也舍不得用。 依誮

心里骂了句鬼天气,早上出门的时候是晴天,甚至还出来太阳,苏烟也不懂,开心将衣服拿出来晒。

这会儿应该全淋湿了。

苏烟拿着扫把认认真真干着活,她这人其实也不是多懒,只是有些不爱干活而已,不过她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

她没穿越前,家里根本没什么活需要她做的,地上脏了,拖把拖两下就干净了,碗也不用洗,家里有洗碗机,她还会做饭,跟同学们比起来,她已经算不错的了,她很多朋友连菜都不会炒。

苏烟干起活来还是很认真的,至少扫地的时候扫得特别卖力,还怕队长没看见,一个劲儿的往他身边凑。

今天来的是蔡队长,被挤得不断往边上让她,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将苏烟喊到一旁,让她今天中午来他家里一趟,说是请她帮忙写一篇报告,将生产队粮食被淋湿的事写清楚,最好说的惨一点,让上面领导看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似乎怕被人听见,脸上带着一抹不好意思,没办法,这个时候很少有生产队跟上面领导哭惨的,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大家都尽可能的往好的方面说,就拿去年,隔壁公社往上报了十万斤粮食,最后虽然得上面领导的夸奖,但整个公社入冬后却不得不向隔壁公社借粮食吃。

那十万斤粮食,最后交上去不到两千斤。

他现在算是看清楚了,什么东西都没有自己吃饱肚子重要,只有吃饱了肚子,生产队里的社员干活才有力气,才愿意听他的话。

所以他对苏烟说,“苏知青,听你上次说的话,我瞧着你是个能干的,怎么样?这事能不能办?”

他还记着上次苏烟将刘家人唬住的情景,当时她说的那些话听着像歪理,但后来想想确实有几分道理,就像写文章这种事,全生产队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知青顶用,以前没想到,现在想到了,他觉得可以试试。

尤其苏烟这么能说会道的,性子比其他几个知青圆滑精明,瞧着像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苏烟一听,就知道蔡队长想要什么了,脸上露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嘴上很是上道说,“这太简单了,我爸厂里每次向上打报告都是我帮忙写的,就是想让领导多了解咱们的苦楚,于双方来说都是好事,队长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这话简直说到蔡队长心坎里去了,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听到连苏烟父亲都干过这种事,瞬间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了。苏烟家里背景公社里资料,他还看过,父亲是机械厂的副厂长呢,这可是一个大官,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将闺女扔到乡下来,但心里一直都有数,苏烟跟其他知青不一样。

不然,苏烟天天请假他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这种活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烟,觉得副厂长家的孩子跟别人应该不一样。

蔡队长听了心里舒坦,明明是卖惨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成了想让领导知道他们的苦楚,听起来瞬间不同了。

满意看了苏烟一眼,笑眯眯背过身走了。

苏烟也开心,觉得这种好事轮到她头上,只要把事情干好了,以后还有这种事肯定还会落到她头上。

她毕竟在学生会混过,暑假还跟同学在大公司实习过,别的没学到,这种拉近人际关系的本领倒是有些经验,她相信,一次两次数次后,她肯定能得到不少好处。

这么想着,苏烟就看到从外面背着一篓子粮食进来的楼斯白。

他是个傻的,别人都是两人一起抬,就他一个人扛一篓框,这种篓筐很大,一般都是用扁担挑的,他用绳子系住框把手背在身后,外套搭在框子口遮雨,粗糙的竹丝尖角压在他后背,虽然苏烟没亲眼看见,但是都能想象的出,后背那里肯定红了。

男人白净的脸上染着绯色,额角两边滚落着豆大的水珠,也不知道是热的汗水,还是淋的雨水。

眸子乌黑明净,皮肤白皙。

他放下身后篓筐的动作有些缓慢,似乎很怕篓筐里的粮食洒出来了。

在篓筐放到后腰的时候,他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吃痛,眉头皱了起来。

苏烟神色自然的朝他走过去,先发制人的说了一句,“我就在边上,还等着你喊我一声呢,好吧,最后还是我自己过来了。”

楼斯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也没拒绝她的帮忙。

苏烟两只手托住篓筐底下,竹丝并没有清理干净,还有毛边细刺,苏烟轻嘶了一声。

身前的楼斯白应该是听见了,手上动作慢了下,苏烟看出来了,嘴里催促着,“发什么呆呢,你快弯下腰,东西太重了,也不知道你怎么背的动?”

楼斯白犹豫半秒,然后微微侧过身,胳膊反扭了下,和苏烟一样抱住篓筐底下。

他这样一来,就帮苏烟分走了大半的重量,他抿紧唇,用力抱着篓筐,领着苏烟往拐角里去。

苏烟眨了眨眼,乖乖跟在他旁边,其实她都不用帮忙了,她手上都没用什么力气,全都是他在用着力道。

但她没松手,而是装模作样弯腰和他一起放下手中的篓筐,然后顺势蹲在一旁看他将篓筐里的粮食倒出来。

粮食洒出来,带着一层厚厚的灰,洋洋洒洒,苏烟挥了挥手,捂着嘴咳嗽两声,还将另一只手伸出去捂楼斯白的嘴。

她的手有些小,因为没干过什么重活的缘故,皮肤白白软软的,触碰到楼斯白温软的唇瓣,苏烟眼睛偷偷弯了弯。

怕楼斯白看出什么,脸上很快恢复平静,还皱眉抱怨道:“好呛人。”

仿佛真的是被灰尘呛到了一样。

楼斯白根本没反应过来苏烟会有这样的举动,心跳那里突然漏了半拍,随后而来的是恼怒。

他也不知道恼怒什么,只是觉得苏烟这举动有些不合时宜。

头猛的往后仰去,避开苏烟的手,眉头扭的紧紧的,脸上神色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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