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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大概是没想到他们这么爽快,本来还想带他们去筒子楼那里看看,附近也有筒子楼出租,不过见苏烟和楼斯白这么干脆,他也就不说什么了,笑呵呵带着两人去办手续。

办完基本手续也才下午三点多,苏烟是个急性子,拉着楼斯白去百货大楼买自行车、买盆买米买调味料买各种各样的东西,大包小包弄到租房里去。

租房里总体是干净的,这里是经租房,房管所会定期派人来打扫修整,屋顶的瓦、墙壁的砖头都是好的,院子里也没有草,屋子里还有家具,床、柜子、桌椅、厨房……也不需要重新置办。

不过屋子里还是有灰尘的,苏烟和楼斯白将屋子打扫了两遍,这房子虽小,但有个好处,那就是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井很小,需要用绳子将桶吊进去取水。按照房管所员工的介绍,这原本是以前大户人家下人的房子,这一片地区的房子都是那家主人的,现在已经被拆的看不出原样了,只剩下几间临街的屋子留着租出去,至于这户人家的主人,早就在战争时候出国去了,所以这房子现在是政府所有,就算租房子也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

天黑的时候,苏烟和楼斯白将屋子锁好出去了,将自行车留在屋子里,徒步走回招待所,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吃了一碗面。

在招待所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苏烟就和楼斯白将东西搬到租房里去,今天有太阳,苏烟还将桌椅、床、柜子搬出来晒,被子也放在院子里晒,从家里带来了绳子,从墙头牵到窗户上,挂完被子还剩一大截。

苏烟在家里整理东西,楼斯白骑着车去房管所了,还有一些流程要走。

楼斯白上午十一点回来的,车头上挂着肉、猪蹄、排骨,还有新鲜的蔬菜,车后座是一口大锅,进屋看到苏烟就道:“过会儿柴应该就能送过来,一毛钱两捆。”

说这话的时候他神色有些严肃,虽说价格不算太贵,但楼斯白不是坐吃山空的人,之前在公社里他和苏烟都有经济来源,但现在进城读书,就是完全没了工作,总不能全靠老丈人和丈母娘养。

至于那笔钱,他和苏烟之前就商量好了,以后用来买房,非紧急情况不能动。

而他又不想委屈苏烟跟着他吃苦,不过楼斯白心里虽然有些着急,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心里琢磨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挣到钱养家。

苏烟倒是不着急,今年过去后市场就渐渐放开了,到时候她会在课余时间挣点钱,比如在学校门口开一家服装店或者饮食店什么的,雇学校学生帮忙,能挣很多钱。

这时候的大学位置都很好,就在市中心的位子,不像后世的大学一般都在郊区,不怕没人来。

所以现在买起东西来,苏烟一点都不心疼。

干柴很快就被人送来了,拉了一板车的柴,差不多能用三个月,约好三个月后再送过来。

除了柴,那人还送了两个大木桶过来,也是楼斯白买的,总共付了两块钱,柴一块钱,桶五毛钱一个,有点贵了,不愧为省城。

百货商店也有桶卖,不过是小桶,一次装不了太多水,倒是适合用来取井水。

楼斯白将两只大桶洗干净,然后用绳子吊小桶,将两只大桶装满水拎回厨房,顺便将锅碗洗了,中午两人吃炒面,苏烟揉了一团面粉,不过没全部炒,而是留了一点明天吃,明天要去学校报名,早上起来吃面比较方便。

吃完饭苏烟将楼斯白买回来的猪蹄卤了,其他肉放在橱柜里,现在天气还很冷,倒是不怕放坏了。

楼斯白回屋子里整理东西,里面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坐北朝南,中间是客厅,左边是房间,右边是厨房。

客厅和房间是连在一起的,中间隔着一道木门,厨房和客厅之间没有门,只能从外面进出。

没有厕所,公共厕所在街道后面,需要自己买马桶每天去倒,这点比较麻烦。

苏烟和楼斯白吃完饭后,两人就坐到院子里晒太阳,苏烟趴在桌子上给家里写信,还给周燕陈向东他们写,跟楼斯白商量着要不要送点东西给他们,“这次妈给了不少布料,送点给他们吧,我们也用不了那些。”

他们想要衣服的话,可以去商场买,也可以画个样式寄给苏母,去年苏烟的羽绒服就是自己画的样式,苏母找厂里员工帮忙做的,苏母厂里领导还觉得样式好看,大量生产了一些送到省城来卖,听说卖的挺好的,苏母还受到了夸奖。

楼斯白正拿着报纸看,是他今天去房管所拿的,都是过时的报纸了,但他看得津津有味,听了这话,想都不想就点点头,“听你的。”

头都不抬,态度有些不端正。

苏烟撅嘴,伸长脖子过去看,见他看得是报纸上的一则小故事,讲的是知青下乡的所见所闻,内容积极,瞥了一眼就没兴趣了,“这也太假了,哪个生产队这么富有?还连吃两碗白米饭,这人不是瞎写嘛,他插过队没有?”

哪怕是她和楼斯白,也不会顿顿都吃白米饭,更别说两碗了。

楼斯白轻笑一声,也不多说什么,看完翻了一面继续看,甚至晚上吃饭的时候手上都拿着报纸。

今天忘记买煤油灯了,苏烟和楼斯白晚上一吃完饭就回了房间睡觉。

外面天已经黑了,现在才晚上六点多,苏烟睡不着,躺在床上掰手指算,“报名应该不用太着急,咱们明早七点多起来也行,你先送我去师范大学,你自己再骑车过去,弄完我就自己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发书开会什么的……”

毕竟上过一次大学了,基本程序她还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军训,后世军训挺累人的,还会晒黑,这时候还没有防晒霜呢。

楼斯白倒是没她想这么多,而是突然问了一句,“你说,我也去投稿怎么样?”

声音不大,语气中还带了一丝犹豫,似乎在问苏烟意见。

苏烟以为自己听错了,扭过头看了一眼,“投稿?”

他吗?

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只要他不是去犯罪,苏烟都会选择支持,毫不犹豫鼓励道:“你要是去投稿,其他人还有饭碗吃吗?”

楼斯白听笑了,翻过身将人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额头,“淘气。”

苏烟好奇他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忍不住抬起头问:“你怎么会突然对写文章感兴趣?那你要写什么?现在文章不好写了,要不你写小说吧,跟金庸一样,写武侠小说,主角快意恩仇......”

越说越有兴致,小嘴叭叭叭个不停,脑海里都忍不住幻想以后楼斯白成为大文豪,然后那些小说都拍成电视剧爆火,到时她就去给他当经纪人。

楼斯白没想到自己才开了个头,她就能说这么多,哭笑不得的揉了把她的小脑袋,最后低下头堵住她的嘴,翻过身压了上去。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白皙小脸上,将人亲的晕晕乎乎,昏暗的房间里,楼斯白只能模糊看到身下人那张娇俏的脸庞,内心一片柔软。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让她过上苦日子。

第二天,楼斯白没听苏烟的安排,两人一早吃完饭就去了学校,楼斯白将苏烟送到学校后没走,而是帮她报名交钱,然后又打听清楚辅导员,找到辅导员后又问清什么时候上课、什么时候领书。

知道今天没事后才带着苏烟离开,去了他学校,楼斯白学校要大很多,进了校门骑车也要七八分钟,报名的人也更多。

楼斯白将车停在教学楼外面,让苏烟等他一会儿,自己挤进去报名。

和苏烟一样在外面等着的有不少人,都大包小包的,跟搬家一样,个个满脸激动。

苏烟无聊环顾四周的时候,突然无意中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了顿,然后疑惑扭过头去,还要再细看的时候就发现没了。

仿佛是她的错觉。

正巧,楼斯白已经报好名出来了,他个子高,长得又好,就算站在人群中想不注意都难,老师很快就给他盖了章结了钱。

看到苏烟伸长脖子往后看,拍了拍她肩膀,“怎么了?”

苏烟站直身体,听到他问,皱眉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刚才好像看到刘晓娟了,但她记得,刘晓娟如今嫁到隔壁公社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她嫁的男人也考上大学了?还和楼斯白同一所?

不会这么巧吧。